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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六爷

刘广顺是广州的一个富商。五十岁左右,不大的圆脸挂着一对大耳,看上去很是和蔼,但是一双鼠眼似乎又显着有些奸恶。个子不高,身材不胖却鼓着个大肚。

道上都叫他六爷,他不是混社会的,而是一个收藏家,是靠收藏古董起家的。他总是这么认为。但是身边的人心里都明白,他是倒腾文物暴发的。

刘广顺年轻的时候一直被人看不起,不是没钱没地位,更多的是自己干的勾当。那时候他是个贼,也不是专业的贼,只是偶尔游手好闲。

他白天在工地上干活,一天累的灰头土脸的还挣不着什么钱,所以晚上就走个街串个巷,偷。但是他也偷不着什么贵重东西,这不是刘广顺没有胆,而是因为他所在的工地是修路队,而不是建筑队。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建筑队多在城市,而修路的多在郊区或山区,所以地理位置上的限制让刘广顺也偷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上周边的村庄偷个锅碗瓢盆卖个铁换个烟酒钱。

尽管如此,刘广顺也乐此不疲,因为这种地方缺什么就不缺解嘴馋的。有事没事趁着夜色随便上个农户家,就能偷个鸡鸭鹅什么的,倒是把刘广顺养的红光满面。

这天刘广顺又馋了,晚上只喝了口水,饭都没吃就从工地上出来了。走了很远,路过了很多村庄,他不为别的,就想吃鸭。

这还要缘起于他头天晚上做的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河里游泳,游着游着发现河边芦苇荡里有个野鸭窝,过去一看里面白花花的全是蛋,刘广顺甚是兴奋。一个,两个,三个,......,99个,100个。

最后一个没拿着,竟数了一夜的蛋。

一觉醒来的刘广顺口干舌燥,起身先是找水,喝水,完后大骂,“妈的,玩蛋玩意儿?头一次做这样的梦,一夜什么也没享受到竟玩了一夜的蛋!”

刘广顺越想越气愤,越气愤就越想发泄发泄,然后刘广顺就想到了吃鸭。事后按照刘广顺的说法是,冤有头债有主,我被玩了一夜的蛋,身心疲惫,我得去找它妈“说说理”。

但是野鸭不好找,找家鸭。

因此刘广顺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充足的吃鸭理由。

这天工刚结束,刘广顺心急火燎的就来到了一个村口。这个村不大,还穷,家家户户基本上还都是茅草房土围墙。但是虽说穷,各家各户院子里却是很有生机,空地上种着菜,墙边圈养着各种牲畜,家禽满院子跑......

刘广顺觉得自己找对了地方。

刘广顺没先急着进村,而是沿着村边转悠着,他不爱往村子里边走,里面狗多,他跑不快,怕咬。

可是他沿着村边转了大半夜也没见着一只鸭,最后倒是发现一户喂鹅的。

白天他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鸭,馋的晚饭都没吃,就等着这一顿。但是他现在又不想吃鸭了,他想吃大鹅,“饿的实在是不行了,溜达了这么久头都饿晕了,鸭不顶个,这鹅吃的才过瘾!”刘广顺疲惫不堪地说。

刘广顺随即把目标转移到了眼前的这群大鹅身上。此时的刘广顺像只饿红眼的狼,呲着牙,咧着嘴,嘴角留着哈喇子。他透过门缝,发觉没狗,当即一个完美的纵身翻上围墙,跃了进去......

顿时,院内变得鸡飞鹅叫......

经过一番恶斗,这家户主的大门开了,刘广顺从里面走了出来。但是没看到刘广顺的喜悦,倒是整个一副狼狈不堪。

只见刘广顺的裤也叉了,上衣也破了,手臂上还淌着血,手上拎着已经断了气的鹅的鹅颈,整个人六神无主,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这次算是记住了,而且记得记忆犹新。“他妈的原来这鹅不但叫,还日狗的咬,仰着脖子撵着你咬。”死里逃生般地刘广顺狠狠骂道。

但刘广顺往院子里翻的时候他并不了解这些。

他刚翻进去的时候,看着一群白花花的大鹅,那是一脸兴奋。“鹅,头一次吃,还这么大个,肯定好不过瘾。”刘广顺心里想着。他越想越美,越想越迫不及待,接着他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这群大白鹅,而这群大白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因为在农村,大家都很了解它,所以是没人敢这样和大鹅对视的,碰见它都是绕着走,不去招惹它,它凶起来那是比狗都厉害的。因为它眼中的世界很小,一根筋,你只要进入了它的视线让它觉得你对它构成了威胁,那这鹅接下来基本上就进入了拼死状态。然后开始拼命地咬你,紧追着你咬,你跑哪儿它就撵你到哪儿。所以在鹅的记忆里招惹它的人很少,几乎没有。但是今天却突然冒出了一个,让这群平时在村上横着走路的鹅心中无不诧异,估计心里都在纳闷眼前这个生瓜蛋子是谁?见着本鹅还不跑,还一脸色眯眯看着自己,平时都躲着我们走的人类,今天竟有个主动找上门的,鹅一脸好奇。

这群鹅也是狂妄自大了。平时村民给它们惯坏了的脾气,今天在刘广顺这里可不好使,因为他不懂,况且刘广顺还饿的要死。吃鹅心切的刘广顺这会儿哪顾得了那么多,随即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

这时候鹅还在纳闷的打量着刘广顺,突然刘广顺这么的一扑过来,鹅还没反应,倒是吓着了架子上的鸡,瞬间整群的鸡叽叽喳喳四散飞去。

鸡一飞,鹅回过来了神儿,扯着脖子朝着刘广顺就成群地飞扑了过去。

一开始刘广顺还有一丝纳闷,心想,“我扑鹅,鹅也扑我?不应该呀?它们不应该是要跑了吗?我平时撵鸡撵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刘广顺不明就里,其实他不知道,在农村,鹅是可以用来看家护院的。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刘广顺冲着鹅扑,鹅朝着刘广顺扑,刘广顺还把这当成是投怀送抱,张开手臂就扑了进去。

随即一声惨叫,“哎呀我的妈呀!疼!这是什么玩意?咬人......!呜呜,鹅咬人!鹅咬人!”哭腔都带出来了。这下刘广顺算是明白了,这大鹅咬人,不但咬,还追着你咬。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大家可想而知,跑,跑不出去,翻墙,来不及。一群直起脖子有七八岁小孩儿那样高的鹅围着咬,刘广顺在里面可是受尽了苦。

进之前刘广顺是这样想象这次的画面的,眼前好大一群待宰杀的大白鹅,自己悠然的撵着它们,撵一只抓一只;可万万没想到,别说撵它们了,自己跑的跑不及,尽是鹅追他了,还是一群追刘广顺自己。

鹅边跑边叫,刘广顺也是边跑边叫,偌大的院子足足追了他七八圈,从没有这么累过;刘广顺不想跑了,腿软,可又不敢停,鹅咬着疼。就这样,刘广顺与鹅一前一后满院子里疯狂地跑着,最后是鹅先累了。鹅群停了下来,也不追了,也不叫了,也不咬了,全都头一耷拉卧在了地上。

鹅一不跑,刘广顺也不跑了,他早就不想跑了,两条腿直颤,喘上了几口气的刘广顺这才又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啥的,刚被这群鹅给撵忘了。刘广顺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瞅准时机,猛地一个箭步,一脚踩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鹅的脖子上,紧接着刘广顺用脚掌使劲地往地上这么一碾,鹅的脖子咔嚓一声,断了。刘广顺抄起鹅的脖子就往外跑,边跑边往回看,发现鹅没追他,刘广顺松了一口气,跑到门口,出了院,整个人都虚脱了。

“以后再不偷鹅了!”

总之,鹅偷到手了,按照惯例,刘广顺拎着大鹅找到了一片坟地。坟地一般都偏离村庄,在村庄外围,荒无人烟,不容易被发现,就算有人发现了点动静也会因为对坟地的害怕而避而远之。

所以刘广顺每次解馋都是选在这样的荒天野地,每次还吃着骂着:“肉是好吃,就是有点瘆的慌。”

这次刘广顺多捡了一些木柴。鹅大,难熟。

刘广顺架起柴火,足足烤了有大半个小时,竟有点困了,这鹅怎么这么难熟,刘广顺又困又饿,就在这恍惚间,刘广顺突然一声大叫,转身就跑:“哎呀妈呀!啥玩意儿啊?”

说是跑,倒像是又蹦又跳,这得是受到多大的惊讶才会这样啊。刘广顺头也不回,瞬间已经跑出了十多米。他没看清对面是什么,但他确定对面有什么,跑和叫都是惊吓后瞬间产生的。

他这一喊,对面三个人影一样的东西也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喊,不由自主地都喊了起来。但这三个人影一样的东西没跑,只是叫。

要说刘广顺真能跑,偷鹅那会儿被鹅追了那么久,这会儿跑的还是那么快。转眼功夫,人已经跑的没影了,刘广顺又跑了几步,才停了下来,似乎是回过了神儿,转身在一棵老槐树后面躲了起来,然后偷偷地开始往回看。

一开始刘广顺不敢看,只是偷偷的瞄上几眼,但当他发现那三个东西哪也没去,竟围着火堆坐下来的时候,刘广顺这才敢大胆的正视那边,因为他觉得那三个东西像人。刘广顺仗着饿胆又往回走了几步,发现那三个东西还是没动,围坐着火堆对着烤架上的鹅指指点点。

是人!刘广顺很坚定。

可是这半夜三更的三个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又在这坟地干啥?刘广顺一肚子的好奇战胜了一身的恐惧,决定过去弄个明白。

刘广顺小心翼翼地走到这三个人跟前,这三人没发觉,始终一动不动地盯着烤架上的大鹅,就像饥汗进了怡红院,望眼欲穿,眼中似乎只有面前的这只大鹅。

确定了是人,刘广顺胆子大了起来,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三个人都没理他,刘广顺看了看他们身旁的镐子和铁锨,又问,“你们也是修路的?”

三个人还是没说话,始终盯着鹅。

刘广顺有点急,这时其中的一个人说道:“这鹅快熟了吧?”

“鹅?嗯,快熟了。”刘广顺说。

“还得多久?”那人又问,同时咽了一下口水。

“多久?”这下刘广顺明白了,原来这几个人是饿了啊。

刘广顺心想,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时间,能遇到人,也算是缘分了,平时都是自己吃,今晚这叫聚餐!刘广顺顿生亲切,急忙热邀起来,“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来来来,都别站着了,既然都是天涯沦落人,这顿鹅我请了!”

说完,四人一起围坐了下来。

刘广顺接着说,“哥几个你们是不知道,这鹅肉香啊,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鹅肉,尤其是这烤着吃,那简直是美味至极......”刘广顺胡吹乱侃,把被鹅撵的那会狼狈不堪忘的一干二净。这就是刘广顺,人机灵,爱交朋友,见谁热情起来都跟自己亲爹一样。

“好了,鹅熟了没?”

“熟了!熟了!”

话音刚路,三人就已经上手去撕鹅了,也不知道嫌不嫌烫,抓起来就我嘴里塞。

“别急!别急!多着呢!别急!别急!给我留点。“

刘广顺也不多话了,随即也上起了手来。

没多大功夫,整整的一只大鹅就被他们四个给消灭干净了,其中一个还意犹未尽地嗦着手中一块骨头。三人很是感激刘广顺,在下面挖了大半夜的土了,早已经饿的够呛,自从闻到这味儿,就没打算放过这鹅。

刘广顺笑着说自己也是,被鹅追了半天,自己也没打算放过这鹅。

鹅吃完了,肚子也饱了,刘广顺这才想起了这三个人的来由,刘广顺看了看他们,有锨有镐,可又不像是干工地的。

”你们三更半夜的这是干什么的?“刘广顺问。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是盗墓的!“

”盗墓的?“

”对!我叫老五,他叫大头,那个还在啃骨头吮指头的叫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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