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家是运城的,个子不高,话不多,看上去很沉稳,年龄是三人当中最大的,有个30岁出头,但头已谢了顶。老五小的时候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爹妈都是生意人,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染上了毒瘾,开始把家吸的家徒四壁,最后又贩毒,在老五十五岁的那年爹妈双双被逮了进去,从此老五走上了无人看管游手好闲的道路。接着辍学,小偷小摸,当小混混等等,正处叛逆期的老五,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因此不少进号里。在一次抢劫中,老五扎了对方两刀,被判了8年,待老五出来的时候已经23了。
大头家是临沂的,黝黑,瘦高个,家穷,穷的连畜生都养不活,8岁的时候大头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可以说大江南北他都待过,什么也都做过,直到遇见了刚从号里出来重操旧业做着小混混的老五,那时候老五对大头很好,像对亲弟弟一样,大头很是感动,然后大头就开始跟着老五做起了“社会人儿”。大头这人没别的特点,憨厚实在,没什么心眼,所以老五很是照顾大头,大头也把老五视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大嘴是西安人,中等身材,中等个,但是非常的能吃,话还多,所以大家都喊他大嘴。原名叫啥都不记得了,估计大嘴也都已经忘了。大嘴只知道在自己刚记事的时候爹妈离了婚,刚离婚,家里就来了个小女人,笑起来很甜,他爹让他朝这女人喊妈。后来这个妈老是打他,没多久,亲妈把他接走了,给他换了名,再后来,亲妈嫁了人,继父又给他取了个名,换来换去,喊来喊去,大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都是个代称。
刘广顺尽管偷了只鹅,但结果还是没吃饱。可是刘广顺交了这三个朋友。
老五他们要感谢刘广顺的鹅肉,给了刘广顺他们地址和联系方式,告诉刘广顺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他们。
“对,偷文物比偷鹅强。”大嘴吐掉了最后一口骨头说道。
从此以后刘广顺就干起了偷坟掘墓的勾当。
但是刘广顺并没有去找他们,而是自己独干。
经过多年的荒田野地烤鸡经历,练就了刘广顺一身是胆。就这样刘广顺慢慢的也干出了声色:“这偷文物是比偷鹅强。”
刘广顺跟老五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事后的第三年。当时李广顺得知SX一带有个大墓,碍于人手不够,就想到了老五他们,老五他们那时又正破落,成天无所事事,所以一拍即合。在这次合作中,老五他们大赚了一笔,从此他们认定了刘广顺,觉得刘广顺这人胆大心细,是成大事者,就下定了决心跟起了刘广顺。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刘广顺已经成了富翁。成了富翁后,刘广顺有了个习惯,就是无论哪有展品会、拍卖会,他必参加。按照他的话说:“人有了钱,行为和境界就要提高,不应该在像以前和那些土窟窿、死人打交道。”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刘广顺他弃恶从善改行了;一个是我不打交道,但我没说我不再干了。所以刘广顺的意思是,我不盗,但我指挥别人盗。参加这些活动是为了更好了解和掌握这个行情动态,便于指挥。
其实刘广顺还有个目的,掩人耳目,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正当商人。因此,为混脸熟,他什么活动都参加,而且还总是趁着快结束的时候去,因为这个时候闲人最少,专家最多。
这次也不例外,刘广顺到的时候,展会已经进行了一半。
“六爷来了!”有人向刘广顺招呼道。
刘广顺只是点点头,现如今的刘广顺是不把一般人看在眼里的,他看上的是像陈德名这样的人。刘广顺认识陈德名,在这个圈里是没有人不认识陈教授的。
“陈教授来了!”刘广顺远远地就超陈德名打着招呼。
陈德名礼貌性点头回应了一下,但没说话。因为刘广顺认识陈德名,但陈德名不认识他。
刘广顺因为尴尬笑的更灿烂了。
刘广顺这人有个毛病,你越是不认识我,我就越要在你面前显摆。
刘广顺眼珠子一转,有了办法。
刘广顺心里估摸着,这展柜前有这么多人,是因为有陈德名;而这展柜前有陈德名,那肯定是因为这展柜里的东西。刘广顺当下决定,想和陈德明攀上话,得拿这眼前柜子里的东西当话头。
刘广顺看了看这展柜里的东西,半幅字?刘广顺再看字面,字面无名无款,内容也看不懂,字的技法又不太了解,刘广顺陷入了沉思。这话头该怎么开?刘广顺没了方向。但刘广顺觉得这展柜里是个半幅字,心想一副残字还又这么被陈德明青睐,那一定是这字非同寻可。豁出去了,刘广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这字写得可真好啊!”
众人一愣,都看向了刘广顺,其中一人还奉承道:“哎呀!没想到刘老板也懂字呢?”
刘广顺笑了笑。旁边一些认识刘广顺的人也开始迎合起来。
刘广顺有些不知所措:“我说的是这字的内容写得真好啊!”
话音一落,换成了陈德明愣了。陈德明听到刘广顺这样说,开始从新打量起眼前这个人。说话土里土气的没想到他也懂得秘色瓷?陈德明心中不由的兴奋起来,犹如高山流水,似遇知音啊。
陈德名看着刘广顺,恭敬地伸出了手,是要与刘广顺握手,刘广顺一愣。
陈德明恭维道:“没想到这位老板也是个行家?能否略讲一二啊?”
众人听后,都泛着敬佩和期待的目光看着刘广顺,各个准备洗耳恭听,刘广顺看到这儿慌了神,心里不由的着急起来,“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摔的疼还不敢吭,这该怎么办啊?”
刘广顺真想给自己一耳光,这叫自己怎么往下接啊?本来前面那两句就是自己胡溜扒扯的,这下可好,该再怎么扯?别说这诗的意思了,就连这诗的其中几个字自己都不认识。
刘广顺心急如焚,盯着展柜里的字额头直冒汗。
字中的什么春,什么绿,难道跟大自然这方面有什么关联?刘广顺心里胡乱揣摩着,没办法,上面的字认不全,只能逮着认识的字去揣摩字面意思了。都这时候了,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吧。
脑子里快速地理了一遍,接着刘广顺决定这么说。
刘广顺调整好呼吸,强作镇定,说道:“这诗真是有股春天般的感觉啊!”
话音一出,众人大跌,尤其那些刚才还不停迎合他的人,笑的都不自然了,此时只想找个缝钻进去。
陈德名听后更是脸都绿了。
不是别人太折刘广顺的面儿,而是刘广顺实在太不争气了。大家都知道,就连现在小学生都知道,语文考试的时候,一首诗再怎么不懂,也不能断章取义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瞎掰扯。诗都是影射,没有直白,或者说它告诉你的只是一个表面,但你又不能只看表面,你得往深的看,你看的越深,就说明你这人越深,阅历深,知识深,是这里的行家;相反,你就是个滥竽充数的白脖子。
就在众人都异常尴尬看着刘广顺的时候,陈德明的电话响了。
这电话对于刘广顺来说真是棵救命稻草,救了刘广顺,也救了大家。
陈德明掏出了手机,按了接听键。
刘广顺大松一口气,然后紧张之余的他也顺势掏出了手机。
“到哪了?”陈德明明没听清。电话是李志军打来的,是李志军到了郑州,向陈德明道声平安,好让陈德明放心。
“郑州。”没等电话那头的李志军开口,刘广顺就已经喊道。
陈德明拿着手机看向刘广顺。这人老是在这瞎搅合什么?
刘广顺发现陈德明在看自己,赶紧指了指手中的电话,意思是自己也在打电话。原来,刘广顺刚才因为紧张而掏出手机后不知所措,尴尬之余索性就也拨了一个电话,拨给了老五。
“六爷,什么事?”半天不见对方吭声的老五先说道。
刘广顺一愣,有些支吾:“哦,那个什么,你们到哪了?”
“郑州!”老五说。
心神还不稳的刘广顺:“郑州?”
话出了口才知道自己岔了话,刘广顺连忙故作无事,向电话的那头说道:“到郑州好,到郑州好,那就离洛阳不远了。”
语无伦次的刘广顺让电话那头的老五有些不耐烦:“废话!没事先挂了六爷,开着车呢!”
“那好,那好,我现在去找你们!”刘广顺自言自语。
老五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
老五他们是去洛阳的,是去做一桩重要买卖。经一个朋友的介绍,说洛阳有个老农准备出手一个的汉代玉,成色不错,物主不是行家,又急需用钱,定是能捡着个大漏,所以刘广顺让老五他们去看看。现在电话中又突然说他要来?从SH到郑州?将近一千公里,老五此时莫名其妙。
“你要来郑州?你要去洛阳?”莫名其妙的老五不停地问。
但任凭老五电话这头怎么问,那头的刘广顺就是不接话,仍是自个说自个的。
“嗯!好!好!马上到!马上到!”
像是打错了电话,没几句不耐烦地老五把电话给挂了。但刘广顺没挂,手还举着手机,边走边自言自语,然后赶忙出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