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与无知
第二天早晨,我和张全、老安等人被叫到一所会客厅,这厅顶有五层楼高,希腊式的装修风格,墙壁都是玻璃,透明而且光亮。与周围情调不统一,厅中央安放着塌,楠木的,暗红的色彩膈应在这西式的殿堂里,好比豆腐卤上放了块巧克力。塌上靠着个老太太,块头很大,细细的小眼睛,穿着交叉领的咖色衣服。她见我们进来,就起身寒暄,先跟我握了手,表示欢迎新成员。
老者叫韩青青,是羽人北京总部的负责人。她废话不多,说:“根据张全的报告,那家公司里的堵门者有15名,追随者不下100人。要逮到他们不是个小工程。总部已动员了100名羽人,来完成这事。但是,不可在公司动手,光天化日之下咋抓人?表面上,它们也是人。我们已调查了每个堵门者下班的路线,可以在途中或者他们家中下手。堵门者咱处理,追随者就交给公安部门。”
我悄声对王抗日说:“咱们怎么管得了人家公安部门?”
抗日做了个鬼脸,皱纹在脸上一攒,再瞬间舒展开:“咱羽人的机构功能多复杂!”
分派完任务,韩青青专门对着安东卫,笑容可掬地说:“老安,身体还好吗?工作能参加吗?”
我觉得这是上级对下属的关照,没想安东卫反映冷漠,只是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我只好跟着,转身之前,我窥见韩青青嘴角的冷笑,那冷笑使得她最初给我的公正平和的印象被一扫而光。我心里说:原来,羽人堆里关系矛盾也够复杂的!
我依然和老安、王抗日、张全等五人一组,奉命对付冯小双。她家在酒仙桥附近,我们埋伏在路上。为避免路人注意,黄飞雪支起个结界,做视觉屏障。结界像气泡,我们可以从里面观察外边,结界外的人却看不到我们。黄飞涛也有绝活,他送每人一打符印纸。大伙把纸往身上一扔,纸覆在躯干四肢,变成白色的甲胄。我们穿着甲胄,端好武器,等待那个冯小双。
冯小双驱车来了,夜色中,我看见了那张美丽的脸,白色的脸,时而从黑影中过滤出来。因为有结界,事先,她未注意我们。当车驶入结界,冯小双顿时惊得双眸圆睁。我刚在瞄准,那女人霍然纵身,破开车顶,跳至夜空。我头一个开枪射击,接着是老安他们。冯小双在空中还击,火舌在四周穿插,石子迸起,偶然打到脸上。人的肢体和火焰错综在一起,眼花缭乱。不过,战斗旋即结束。冯小双倒了,黑血从她肺部往外喷,像个卖力的渍水枪。我们也有付出,王抗日歪倒在一棵树旁,安东卫赶紧去照看他。张全掏出个金属球,在冯小双眼前晃晃。球渲出微光,张全说已经囚禁起来了。
安东卫招呼我们过去,王抗日受了致命伤,躺在地上,头靠着树根,还守着口气。大伙正照料他,王抗日忽然转向我,一双眼慧格外熠明。我知道他有话说,就俯下身,把耳廓罩在他嘴上。他低语道:“我书包的侧面……”
话未完,人就赴河门了。我起身,问老安道:“他的话啥意思啊?”
安东卫拍了拍我的肩,绵远而有力,说:“这位老哥太信任你啦,他的肉体死了,要去紫微界再找个肉体。转世后,抗日会暂时忘记以前的经历,但前一世的记忆只有被唤醒了,他才可继续未尽的事业。抗日是叫你做他的唤醒者,他告诉你的那东西,对,就是可以唤醒他记忆的纪念物。你拿着它,再找转世后的王抗日,在我们羽人看来,你所做是件很神圣的事,祝你完成它。”
我听得不着要领,好像一个误闯进高中课堂的小学生,不禁道:“我拿着那东西去哪找他的转世者?他又没告诉我他长啥样。”
张全帮助将王抗日的双眼合上,说:“他嘱托你,就说明你能找到他。”
我的确很感激王老先生的信任,不过,对我——一名新羽人而言,这事实在棘手。伙伴们都如此看好我,我也只能试试,这是我作为羽人要独立完成的第一件任务。但那个能唤醒他前世记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