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晚,念晚,念晚。”当陈宝丫连连高声唤着念晚冲进殷玄家的时候,念晚才将将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当陈宝丫已经站在念晚床前的时候,念晚才慢吞吞的坐起身,轻轻伸了个懒腰。抬起眼,看着陈宝丫一脸怒气的模样,歪着头,扬起一抹笑。这一笑,莫说是陈宝丫,就连殷玄在一旁瞧着也忍不住觉得一颗心都化了。
本来还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守时的丫头,这一笑,让陈宝丫彻底没了火气,只小小声的抱怨着都快要落日了,明明约好要一起去小河边抓鱼的,这会子都快抓不成了。
殷玄听着也忍不住无奈,自从那日念晚醒过来,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平日里实在是懒了些,一会子不看着,人就不知道歪在哪儿睡过去了。
念晚刚刚睡醒,脑子还不大灵光,只是瞧着宝丫来了跟前,习惯性的扬起笑容,却不知这一笑,倒是免了她被陈宝丫唠叨的噩梦。
说起陈宝丫,那便是当初领着殷玄进村的绿衫子丫头,也是陈老的小孙女儿,平日里,那可是村子里的人手心里捧着的宝贝,任她闯了什么祸,陈老还没开始教训,旁边就有人手一拦,护着这丫头了。
当年殷玄来九鲤的时候陈宝丫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养伤的时候,这丫头总是绕在他床前,每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却意外的让人不觉得厌烦。
殷玄也曾经好奇过,这么个有灵气的小姑娘怎么就叫了宝丫这个名字,却不料陈家大娘一个眼刀甩过来,刺得他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最后才明白,这是村子里的传下来的一句话,说是贱名不惹得天上神仙生厌,孩子才容易养大。说来村子里的名字大多也都是这样,李老的孙子便是名唤二牛。
那厢陈宝丫口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念晚听着却不慌不忙的穿着她的小鞋子。眼瞧着宝丫这个急性子丫头的小火山就快要爆发了,殷玄也忍不住轻轻开口道:“念晚再不穿好鞋子,宝丫就得喷出火来把咱这儿给烧了。”说完殷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在这住了这些时日,自个这孩子心性倒是有增无减了。
“烧了才好,我还等着住新房子呢。”念晚慢悠悠的起了身,随手拨弄了下头发,绑了根长辫子在脑后,这才伸出手去牵宝丫。
小姑娘之间的感情总是那么简单的,喜欢了便牵起手,不管干什么都在腻一块儿,不喜欢的人家压根都不看你一眼。这陈宝丫和云念晚自然是前者,当初念晚醒来没多久,宝丫就蹦蹦跳跳的过来串门儿,这一来二去,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就志同道合混在一起了,按殷玄的说法那就是,臭味相投了。
当初听得这个说法,两个小姑娘齐齐甩了给白眼给他,当然,后来殷玄也为这句话付出了点小小的代价。
那日殷玄说两个小祖宗臭味相投,两个小姑娘那可不干了,眼睛滴溜溜的转,当即便溜到厨房,拉着陈家大娘的衣角撒了半天娇,嘀嘀咕咕半天。当晚殷玄最爱的水煮肉便飘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辣椒,殷玄苦着脸伸出了筷子,却意外的觉得好吃,当下就多夹了几筷子,一会子功夫,便辣的满脸通红还不肯住口,念晚瞧着殷玄那模样,“好心”的端了杯茶奉上去,莫了还送上一抹柔柔的笑,殷玄瞧着哪知道小姑娘这般记仇,一口水灌下去,喷出来,水溅三尺,毁了一桌子好菜。
那茶水里起码放了三倍的茶叶,齁得他整个嘴都麻木了,连忙找了清水漱漱口,这才瞧见两个小姑娘在那边捂着嘴偷笑呢。
感慨了一下自个的悲惨生活,殷玄坐在厅堂里,刚欲抬手往嘴里送茶,便听得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玄叔叔放心喝茶,念晚出去了。”
这下殷玄住了手,送到嘴边的茶都放下了,整个人忍不住抖了抖,毕竟那天晚上的那杯茶,他真是记忆太深刻了,混合着辣椒味的浓茶,怎么想都太可怕了,他这是好了伤疤忘不了痛啊。
殷玄抽了抽嘴角,一面挥挥袖子,一面悲愤的想着,他怎么就救了这么个小祖宗回来,失策啊失策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自己累死累活,这会子却连杯茶都不敢喝。
…………
“九鲤弟弟。”
“哥哥。”
外间响起两声甜甜的呼唤,殷玄抬眼便看见两个小姑娘拉着自家徒弟的衣角站在院子里,笑得灿烂,这下心中更觉悲愤,自己的地位真是越来越低了。
“嗯。”九鲤平日里不大爱说话,这会子两个软软的小姑娘蹭过来,他也有些手足无措,生硬的应了声,扯出一抹自认为温柔的笑,便连忙进了屋子。
九鲤这一进屋瞧着殷玄满脸扭曲,便知道自家师父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了。随手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却不料,这一低头就发现自家师父这会子瞧自个的眼神,愈发悲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