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夫这个身份,叨婥就是不二人选,而且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她是个女人,却偏偏从小长在男尊的环境中,温柔贤淑可以学个十层像,做起这个女王夫也不容易让人看出端倪来。
作为皇帝第一个枕边人,将来最有可能跻身为皇夫的叨婥,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让百姓认准了这个王夫。
身份如何,地位高不高,够不够贤良淑德,能不能统领地了后宫。
皇帝安排叨婥去大罗寺礼佛。也就是两天的事情,佛教是这个国家的国教,要想成为未来的皇夫,首先要有一颗虔诚的心。
被领着换上行礼的服饰,叨婥知道自己要去白玉山带上两天。刚刚的时候永平过来交代了她一些事情。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们两个几乎不怎么说话,要叨婥明着违背这个皇帝她也不敢,何况她毕竟是永安的姐姐,自己未来孩子的姑姑。叨婥想,这一口气还是可以忍下来的,否则的话,她恐怕连活下来都困难。
这几天晚上,永安也没有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想要以此来威胁自己,反正这个时候把她放到大罗寺去,是好事。
“叨婥,你知道,我并不想对你太过于苛刻。”皇帝的话里面好像还带着话,“你不要太让我失望。”
他这样的安排当然不单纯。永安现在对自己的内心矛盾极了,在皇宫中长大,缺失了很多种情感,他对叨婥的感情,自己都把不清楚。
最开始,因为对方过于平凡无害,他才会接触她,自己毕竟孤独太久,连怎么和人交往都变得生疏。而后,渐渐地交往中,他发掘叨婥是那种普通到掉入人群中都会找不到的普通人,那时候的他为了她单纯的身世而欣喜,鬼使神差居然想要利用她来隐瞒自己的身份。
皇上登基已经多年,连一个侍寝的人都没有,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越来越多了。
但是却无意中发现叨婥的女子身份,她作为朋友的时候能让他感觉到温暖,就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理由,永安顺理成章利用她给自己一个继承人。
每天晚上,和叨婥躺在床上,他难得安心,却又不停怨恨自己,他的身份给了自己太多负累,那个时候,他的身子不再干净,却有种虐待自己的快感,抱着叨婥的身体,能让他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
他不想被这样的情感拖累,甚至想要彻底和她抹去关系。可是那天在浴池中的一番话。当叨婥说到“一家三口”的时候,他的心里一动,他可以有更好的办法,把那个人留在身边,一样能有孩子,而且他觉得,也许比自己曾经的办法要好。
真的要这么做,他最想要的是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启央”。
不是没有看出来启央对于叨婥有不同的意义。
不管是最开始她跪在自己的脚边以自己换取启央的自由,或者是后来受了伤,她呼唤着启央的名字。
永安这辈子没有那么被人忽视过,他需要确定,自己愿意与之过一辈子的女人,到底值不值得他妥协。
这次礼佛只是个借口,他会派人让叨婥和启央见面,他们所发生的一切,常叔都会告诉自己,而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皇上,你拽得太紧了。”腰带被拽得死紧,叨婥真怀疑皇上一个用力,自己就被她掐断腰。
手松开来,永安在叨婥震惊的眼神中很淡然地为她整了整衣带。
“皇上,我自己来可以了。”叨婥慌忙退了一步,昨天晚上她才悄悄见了永安。以前觉得永安性格古怪,但是现在却觉得只是些小孩子心性,可爱得狠。倒是这个姐姐,让叨婥看不透,多看两眼心里都要发冷。
“走吧。”
“谢皇上。”
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耳边还要听着皇宫的寝行官在自己的耳边说一大堆的注意事项,皇宫好是好,就是这繁文缛节的,等到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永安带出来,如果搞个评选什么的,皇宫绝对是最不适合人生存的地方之一。
“王夫,奴才说了这么多,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打了个哈哈,叨婥在心里腹诽,真的要再念下去,她可要睡着了。
“这大罗寺在我朝地位显赫,皇上让王夫来,恐怕好事近了。”
她知道对放指的是封皇夫,只能扯了扯嘴角,她可希望自己不要有这么大的 “好运”。
“老奴服侍这么多年皇上,到没见过皇上对哪个人这么好过呢。”
叨婥撇撇嘴,这也叫做好,她可是过得水深火热的生活。
“这里的佛陀是最灵的了,王夫许什么就能得什么。”
那么她希望自己能离开这个皇宫。
忍了一路没闭上眼睛睡觉,到了晌午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大罗寺,大队的队伍不允许进入寺庙,叨婥让众人留下来,自己在小尼姑的带领下,慢慢往里走。
这个寺庙倒真有一种别致的脱俗韵味,不似她去的那些旅游点的寺院,果然是不同级别的。
刚走进来的时候路上还都是围观的小尼姑,走的远了,人越来越少,最后小尼姑领着叨婥停在一处小殿堂面前。
“王夫请进去参拜,小人在外面守着。”
叨婥点点头,慢慢渡步进去,又装模作样的跪下来,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长香烧了一半,才慢慢渡步出来。
“隔壁是为王夫准备的厢房,这两天就委屈王夫了。”
点点头,叨婥看这小尼姑倒是激灵,垂着头,看都不看自己一下,这也难怪,平常王夫都是跟着皇上来,哪有让皇夫这么一个男子自己来遍布尼姑的寺庙参拜的道理。恐怕这也是皇上的苦心,若真的到了和尚庙,这皇帝该紧张了吧。
那小尼姑推开门,“王夫请。”
叨婥点点头,走了进去。
这既是她要在未来的两天呆的地方,素朴了一点,没有像皇宫那么奢华,但是蛮温馨的。
桌子上的水还冒着热气,伺候的人应该刚刚走。
叨婥打开窗子,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然后所有的动作都愣在了当场。
对面的窗子,探出头来的那个人,分明是启央。
“启央。”叨婥失声叫了出来。
那人迅速看过来,眼睛在看到叨婥的一瞬间亮了起来,“叨婥。”
他一个弹跳从窗子跳出来,朝着叨婥走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需要在这里礼佛两天。”叨婥反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启央指了指身后的屋子,“我在这里两天了,常叔让我来这里帮着整理一下,说今天有重要的人来,怕这里一班的尼姑不知道怎么做事。”
他看着叨婥笑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重要的人。”
语气却不如面前看上去的轻松。
“好久不见了,正好可以好好聊聊。”叨婥说。
“恐怕不行,我晚上就要回候府。”启央摆摆手,“不过管他呢。”
他从窗户跳进来,用力地搂了叨婥一下。
“你好像瘦了。”他说,“皇宫不好过?”
“不会。”叨婥摇摇头,面前就站着启央,但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见她面上恹恹的表情,启央退后一步把手放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越矩了。”
“怎么会。”怕他误会,叨婥立马抓住他的手,“你以为我真的会因为自己成了劳什子的王夫就和你划开距离,只是因为许久不见,顿时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有些感慨罢了。”
启央大概从她的眉宇间看出苦恼,摸摸他的头,“皇宫是个复杂的地方,你万事小心,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随时都在。”
“我没事。”
“哎。”启央再次摸摸她的头,“你太弱小了,只希望皇上能好好对你。”
在门外的常叔竖起耳朵听,多少明白原来启央还把叨婥当成一个男人来看。
没等他继续往下听,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口鼻,然后常叔只感觉到一个重击在自己的脑后,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吱呀”门忽然被推开来,把在场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两个女人走了进来。
其中的一个叨婥很熟悉,是郑府的千金——郑璞。
而另一个……
“姐姐。”
居然是柳启横了。
有多久没见到自己的姐姐,在所有的亲人都死在皇上手中的时候,唯一的支撑就是这个姐姐了。启央冲过去,抱住来人。
启横拍拍弟弟的肩膀,眼光落在叨婥的脸上。
“你就是叨婥?”
“皇上新纳的王夫。”这句话是郑璞补充的。
启央离开姐姐的肩膀,对他们的对话有些难以消化,叨婥不是姐姐的手下吗,为什么她们好像并不认识。
相反,叨婥还往后退了两步。
启横可怕的表情启央很熟悉,几乎在下一瞬,他就下意识护住叨婥,无论他叨婥是不是姐姐的手下,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时间,他相信叨婥对他是真心的,“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他是皇上的王夫,无论这件事和他有关无关,他注定是逃不掉的了。”
启横说着一步步慢慢逼近,叨婥靠在启央的背后,两个人一点点后退。
“启央,你护着她干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家。”
叨婥在背后揪紧启央的衣衫,深怕他一个不坚定,就把自己送出去。
“他是我朋友,本来就不该卷进这件事情中来,姐,你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
启横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再怎么逼着唯一的弟弟,他也不会就范,事情说清楚,权衡利弊,他会明白。
“启央,皇上现在天天在追捕我,我得为自己想条后路。”
启横转头过看了叨婥一眼,“他不是你的后路。”
“怎么不是?”从刚进门到现在,郑璞对着叨婥的眼神就很不善,启央从来没有和什么人交好过,现在却跟这么一个懦弱的家伙称兄道弟,让她看得极其不舒服。“你说我们那个皇上这么多年有看上什么人,外邦敬献了那么多的美男,她一个都不要,都20岁了连个暖房的男宠都没有,却破天荒封他为王夫,要让皇帝对我们有所忌讳,他,够格了。”
句句说到点子上,启央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你想怎么做?”启央问姐姐。
叨婥吃惊地看着启央,没想到启央能这么轻易把自己卖了。
“我姐姐已经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必须保存她。”粗略解释两句,启央避开叨婥的眼睛,觉得愧疚。
启横好像早就料到了启央的反映,面带笑意,从胸口取出一个小瓷瓶,“喂他吃下去。”
“慢着,我必须知道这是什么?”
“只不过是一种定期的毒药,每个月到我这里要解药,这样我才能控制住他。”
算是明白了,用毒药控制住她,然后让她迫于毒药而背叛皇帝,叨婥退后一步,现在自己和永安也算是夫妻了,皇帝再怎么坏也算的上是一家人,她不想这么做,但是形式好像容不得自己多想。
启央拿着药瓶已经走了过来。
叨婥往后退,一下子撞在桌角上,眼泪都憋出来了。
“没事。”
启央对她说,然后从药瓶里取出两粒药丸,在启横和郑璞完全没来得及反映的时候把一粒扔进自己嘴里。
“启央……”
三声惊叫同时想起。
启央趁叨婥张嘴的刹那把手里剩下的那颗药丸扔进她的嘴巴里。
“不会有事,每月我都会等你吃过解药。”
叨婥勉强点点头。
这恐怕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对启央来说,他的姐姐启横的生命有了一定的保证,叨婥也绝对会在每月毒发之前吃下解药。
看着启央对自己安抚的笑容,叨婥心里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