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一路欣喜地来到了朱淑真房间。
推了门进去,见朱淑真正在画着一副牡丹图,她上前抢下女儿的画笔,说道:“哎呀,女儿呀,还在画呢,喜事近了,喜事近了,呵呵......”
朱淑真不明就里,她也不问,想着:还有什么可喜的呢?她再次拿起画笔,描着案上已经成形的牡丹图。
卢氏上前说道:“真儿,你怎么就不问问是何喜事呢?”
朱淑真看了看母亲,问道:“什么喜事?值得母亲这样?”
卢氏说道:“是我宝贝女儿的婚事定下了,你说,这不是大喜么?呵呵......”
朱淑真听了,手中的画笔突然落到了宣纸上,一大朵正在怒放的牡丹顿时颜色大乱,浸润得乱七八糟。
卢氏心疼地上前看了看,说道:“哎呀,多好的一副图呀,看看,看看,唉......”
朱淑真看了看母亲,没再说话。虽说她心里一直很清楚,自己与城砾的婚事迟早是要办的,但今日听母亲说了,还是有些不舒服。
卢氏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劝道:“娘的心头肉哟,你真得老大不小了,算母亲求你了,嫁了吧。你瞧瞧四邻八舍,谁家的姑娘到了二十多岁尚待字闺中的?还有,你大侄儿马上也要成亲了,若你还在家里待着,那......那成何样子呢?你就当可怜一下父亲母亲吧。”
见朱淑真不点头也不摇头,卢氏继续说道:“再想想那施家,也算得上名门大户了,世代为官,就算你嫁过去了,也不会受半点委屈不是?女子们,说到底,还是要嫁一个好夫婿的,你可不要再错过了,懂么?”
卢氏的这些话,朱淑真已经听过了千遍万遍,她心里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但每听一次,心就会疼一次,心疼一次,就会想到柳莫寒一次。她知道,三年之约早已过去,如今算来,整整七年不曾有过音讯,不怕空等,只是这份等真的成了空。
路再远,心尚在;心若在,路不远。
可人不在了,还留着一颗心做什么?空活着的自己,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卢氏还想再劝几句,被朱淑真止住了,她回道:“母亲,真儿知道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想静一静,好么?”
听到女儿样说,卢氏心里乐开了花儿,她点头道:“成,成。那母亲去给你准备嫁妆了。”
卢氏兴冲冲地从朱淑真房间出来,正好遇上急步赶来的朱延龄,卢氏赶紧用手势告诉丈夫回去,朱延龄问道:“你可曾把婚期告诉了真儿?”
卢氏没有直接回答朱延龄的话,她只是拼命点头道:“老天爷开眼啦,我们的女儿终于同意出嫁啦,呵呵......”
朱延龄却笑不出来,他看了看卢氏,叹气道:“唉,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能嫁出去终归是好的。”
房间内,朱淑真把那副已经残破牡丹图放入纸娄内,再次提笔,写道:斜风细雨作春寒。对尊前,忆前欢,曾把梨花,寂寞泪阑干。芳草断烟南浦路,和别泪,看青山。 昨宵结得梦夤缘。水云间,俏无言,争奈醒来,愁恨又 依然。展转衾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
写完了,她轻声说道:“哥哥,真儿要出嫁了,你可会看到?”
自从得知柳莫寒被官府处死之后,她就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只可惜,说得再多,也无人能应。
真是可怜天下痴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