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应到:“昨日陛下倒是疏忽了此事。”
太后的明眸里含笑,似是有备而来:“妍儿之名乃是我儿所起,幼孙女得名一事我甚是望能得代劳,然若是你与陛下不喜,换之也无不可。”
“恳请东宫赐名。”
“蒹葭之葭,与佳字同音,亦算是祈愿这孩儿是一佳女。”
“刘葭,此名甚好!”看着我满是愉悦,太后的心情也更是大好。
“那我就不必再只能称女弟,而可呼之葭儿了。”一直静默的妍儿大概是怕会被我们淡忘了她仍在一侧,不禁一副灵巧状地补了一句。太后一手怀着葭而,一手则是轻抚着妍儿,尽显一祖母的慈爱。
而刘彻对此名也未有多大的异议,也就未作改动。
近三个月的时间里,皇后也来探过数次,却总会时而提及,又是一公主,不是皇子,真是天不助汉。随即又加几声低低地惋惜,虽让我倍觉不适,不过细想,含我自个,众人不都望能得皇子?只是都不类皇后这般明说罢了。算了,权当听之既忘吧。我微微含笑,立在中宫身后,只是回了句:“臣妾心知,中宫盼皇子心切,我亦会祈盼陛下能得皇后吉言,早有皇长子。”
类似的话语在几次后,她见我仍是不动愠色,也觉无趣了,便不再提及,自然,踏足漪澜殿的次数也变得少乏了。
太皇太后病故后的第二年,刘彻便将年号由建元改为了元光,此时已是元光元年的三月,正是春色大好之时,然刘彻近半月却是极少移步漪澜殿了。我剖额有些不解,他对妍儿与葭儿的疼爱不会有假,为何近段时日变得不闻不问了?
不过倒是依稀有听闻朝堂上,朝臣们为与匈奴间究竟是和是战有过争辩。
卫青来时,我与他谈及了此事,而她竟和当日刘彻的回复如出一辙:“陛下这般实属常情。”
我错愕,也知不可能再打探到些什么了,若是可说,青儿也早和盘托出了。
然不过五日,刘彻一脸凝重,步伐沉沉的到了漪澜殿殿门,淡淡地回了一句起身,又说了句想休憩下,便径直走向内室,命随来的中人为他脱去最外的深衣与履后,趟在软榻上似是不愿多言一字。
我甚是惊愕刘彻这般反常的举动,让妍儿安静侯在软榻旁,便暂随中人到了殿外,询问了句陛下如此是为何,而那人却是面有难色到:“夫人勿在多问了,一切和夫人无干。”
当我再入内室,发觉他已是睡去,便携了妍儿轻步出了内室。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我推门入内,一探如何,见得他正辗转反侧中,许是梦中一惊便醒来了。
“陛下的倦意可是去了?”
“近半月都不曾安寝过了,今日倒是解了不少疲累。”我正欲俯身坐于席前,却被他一把拉到了软榻上,我急忙退去了足屐,不稍会儿倒是将我的双腿当做了枕垫。想说这般举动不妥,而正探头往内的妍儿见罢,合了门,愉悦地跑去一侧了。
而刘彻的面容中依旧未有丝毫的笑意,相反倒是声声轻叹入我耳畔。
“不知是何事令陛下如此?若是可说,臣妾愿意细听,若是不可,臣妾不再多问便是。”
“事已定,说与一两句也无不可。匈奴,你应有所耳闻吧?”
“臣妾知晓大汉的北患,便是匈奴。”
“确是不假,匈奴贪婪,和亲、相奉财物不过是能保边关一时的平静而已,先祖高皇帝想必不是不想绝了北患,只是无奈汉军一时难以与之抗衡。朕对在马邑伏击匈奴给予了极大的期望,寝食不安的连日等待,换来的终不过是一切徒然的讯息。”
“马邑?”轻声默念,对这地名我觉有些陌生。
“当初朕不顾众臣的反对,一心要为此事,却未给匈奴重击,怕是日后汉匈间的战事不可避免,而如此宣室殿内的大堆奏呈,几近都是指责朕此次的过错,再附之如何与匈奴修好,让我烦心不已,顾才来你这尚算清静之处休憩。”
他依旧显得疲累,不愿即刻起身,而我则是劝到:“孙子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陛下都以为汉匈间战事不可避免,指不定因无退路,将士的必胜之念反会更甚。”
刘彻瞅了我少许时候,终显露了一直未有的笑意到:“不想你一女子,尽能将孙子兵法信手捏来。”
我赶忙为自己作解:“陛下若非忘了,卫青时常与我耳畔细读着各类兵书,自然我也是被迫得闻了一二。”
见我一副慌张样,刘彻的笑意更甚了:“如此紧张为何,女子尚能从军,涉猎一二兵书有何不可?”
我回之一笑,稍显后怕的心也置下了,对于朝堂之事我不该随意作评论,他不过是想倾诉几语而已,朝臣中自是有深谋远虑之人为他寻思对策。只是忽然间,我思及卫青前段时日的烦闷可是与此事有关?
而正当我寻思着如何相问时,他已是起身,说道:“遇了难事,避之不是法子,还是回宣室殿细看奏呈,再召几位朝臣相商。”
恭送之后,正殿中的妍儿迎了上来。
“母后,教我作画可好?”
“作画?平日里,恳求着你随画艺精湛的教习宫人习作画,都推三阻四,今日怎到有兴致了?”
“就是因有兴致,才寻思着作画嘛!”妍儿不愿明说其中的缘由,只是诚恳的望着我,我索性不再追问,免得扰了她兴致
“好,那母后命宫人取些废弃的竹简来,纵使你作画得不好,也不至叫人心疼浪费了竹简。”
“不,母后,我要绢帛。”妍儿倒是执拗于绢帛,纵使我劝说了好久,她仍是不肯弃了绢帛。
绢帛虽说对皇家而言,不算珍物,然毕竟价值不菲,若是让她这般浪费,岂不是可惜了。
一旁的瑾君见罢,只得劝道:“公主,何不先于废弃竹简上习练,等觉熟练了,再作画于绢帛上,随即珍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