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君这几句见笑极快,妍儿收了几滴垂落的泪珠,愉悦地至几案前,候着宫人将废弃的竹简与绢帛取来。
我与妍儿刚不过是执笔少许时候,已是有宫人急切地至我跟前,说是葭儿在偏室一直哭喊着,乳母也着实无法了,恳请我前去。吩咐了宫人照料妍儿后,我即赶去了,而妍儿倒也是难得没有说为了关切女弟,要与我同去。
当葭儿终于再现笑容,我怀着她到了正殿,见得妍儿正聚精会神于作画中,我移步至其身旁,她已是执笔于绢帛上,一笔一笔,极是留心。几片祥云,男女相会,是我能明白之处,只是其他几处粗略的勾勒我确实没懂其意。而妍儿似很是贪心,欲两画齐作,另一幅上我就暂且明晓了有不少人,还有便是扬起的风沙。
“如此专注,可告知母后是在作画何物?”
“知女莫若母,母后应是能心领神会。”妍儿暂搁了笔,满怀笑意。
“只听闻知子莫若父,何来知女莫若母一说?”
她即刻驳到:“同理可知嘛!”
“行,是同理!”我应声后,便让她继续作画,而她倒也很是顺从。
等墨渍干后,她则是小心翼翼得藏于衣袖中了。
随后的两日,妍儿竟如着魔一般,常会取出笔砚与竹简,自个乖巧地于几案前绘着一笔一画。而我倒也恰好不必从照料葭儿中分神于妍儿。
卫青与去病抽着空闲前来了,因妍儿正在作画,我让去病在妍儿一旁观着,而我与青儿坐到了另一几案上。
“今日的气色倒是比之前愈加的差了,还不愿细说究竟是为何事?”
“此时,如实以告倒也无妨了。”
青儿详细的说来了那段时日寂静发生了何事。
大行令王恢上了一份奏呈,事关汉军如何能在马邑伏击匈奴,一举歼灭其精锐所在。这甚合刘彻欲绝匈奴北患所想,然兵者乃是国之大事,刘彻仍是深思了一两月,与王恢也密谈过数次,终还是决定于朝议时将此事提出,本以为众臣会纷纷附议,大加赞同,却不想首个提出否定意见的便是陛下的舅父,武安侯兼丞相田蚡。如今事与愿违,刘彻也不得不面对朝臣等纷至沓来的奏呈,其言辞竟也无多大差。
这一段,卫青倒也三言两语而过,而他稍加详细说来的则是深思的几月,刘彻竟与他闭着门与宣室殿交谈过。而天子召他前去未央宫的缘由,是想听其说来建章宫监的职责履行得如何。
刘彻将王恢奏呈的大意说了一遍,并直言欲按其出的计策而行动。
“依你之见,这计策胜算几何?”此等大事,刘彻也难免有迟疑之时,毕竟稍加不慎,边关的元元吏民便又要大受劫难,而他自己亦是免不了要受朝臣慷慨激昂的规劝语。
“陛下,我不过是一建章宫监,有何能敢妄议兵之大事。”
“朕召你前来相问,已是认定你必是栋梁之才,不是要与你在宣室殿闲谈家常,何必如此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