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皇太后的表态,胶东王有些不解,但依旧选择了直拒:“祖母,孙儿已有妻妾五人,实在不敢领太皇太后这番好意。”
还未及太皇太后发话,皇后冷笑着:“不过是一贱婢,劝你别妄想为诸侯王的姬妾。”大概是中宫此时满腔恨意,不知何处发泄,才会不假思索一时口不择言。
“皇后此言差矣。大母入代王宫为先帝姬妾前,亦是身微,是吕**中侍奉宫人。中宫言下之意,岂不是含沙射影,指责太皇太后?”许是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平阳的回复让皇后添了几分怒气。
“长公主确实曲解了我本意。祖母过往确实身微,但安于本分,德行让人无可挑错。可这贱婢心存妄念,举止多有得失,岂能与太皇太后相提并论!怕是长公主的言语别有用心吧!”
皇后一面或者,一面踱步到了芳阳面前,用尽了全身之力狠狠赏了她一个巴掌。芳阳原本算是清秀的面颊已是一边白皙一边红辣两重天。
平阳见此,掩面轻涕:“祖母,我不过是随口说两句,却让皇后有如此误解。”
太皇太后对争执似是充满了厌恶,厉声说着:“你等何时能让我清静一些!”
太后伏跪在地,婉言说着:“今日是为了弄明卫子夫与胶东王有私一事,怎反倒叫皇后与平阳起了口角之争。若是宫人多舌,传扬成中宫与平阳不合,岂不是误解颇深?”
“你所言极是,不该被不相干之事干扰。”
听了东宫这一句,太后与平阳均舒了一口气,皇后也暂且平了对长公主的怒气。
“既然是我孙儿不愿,身为祖母总不好过于强求,那下跪的婢女你又作何念想?”
太皇太后虽然目盲,却是直勾勾得盯着芳阳,给人种威慑感,连我一旁的我都觉不寒而栗。太皇太后哪是在询问她的意思,能不能安然脱身全在她自己的一番话语。
芳阳倒是毫不犹疑,又狠狠自己扇了好几个脆响的巴掌,在一旁的众人都不免很是不忍动了恻隐之心。
“是奴婢的妄念,害得胶东王与卫姬被多有误解,惹来了一场不悦。奴婢身微,不敢作它念,只求能得入掖庭,弥补了自己的过错。”
“还作疼吗?”中宫怜惜的问着,与方才对芳阳的态势简直判若两人,而芳阳则是使劲地摇头,大概是满腹的委屈让她一时语塞了。中宫转身对太皇太后求肯到:“祖母,听闻浣衣局少人,我愿替她求情前去当值。”
“又是浣衣局?浣衣局还真是好去处!”听闻,太皇太后忍不住叹了一句:“也罢,既然皇后都出面求请了,祖母我若不准岂非太狠心了!”
随即,芳阳很快被遣出了长乐宫,而余光瞥过我,尽依旧是不变的恨意。
“孙儿,想必这两日也将你折腾累了,退去休憩吧。”刘寄应声诺,如释重负的得令移步而出,眼神投向我片刻,复杂的心情叫我读不透。
“卫子夫,你终于洗去了这污名。”
太皇太后忽然的一句,让我急忙跪地:“清者自清,今日终还了我的清名,近几日的禁足责罚倒也没白受。”
坐上的老者语气变得愈加冰冷:“依你之言,是心有怨恨吗?”
“我并未有怨恨,而是甚为赞同对我的责罚。此次虽是误解,然绢帛确实不得不叫人疑心,为了不纵容此等不合妇道之事,以正后、宫风气,禁足的责罚并不为过,凡是对我有所宽待!”
“你能如此想就好,老身疲累了,你等都各回各处吧!”
太皇太后由卿姚搀着入了内室,看着她略有些步履不稳的身影,我想着她虽身处东宫之位,可时日过得也不一定舒畅,膝下子孙的吵吵扰扰,怕是叫她有些寒心了。
乳母已是抱着曹襄在外边侯了太久,久得曹襄都已涕得睡去了。我与平阳一道出了长信殿门,酣睡着的曹襄立马清醒过来,伸手要平阳怀抱。
平阳的面容紧贴着曹襄,让人都觉她们母子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长公主真是有福,有一子可牵挂,如今襄儿如此缠你,壮大了也少不了对你的孝。”
“我只求襄儿能无病无灾,安然度过一生,别像了他父亲,身子抱恙被病痛折磨。”
“有长公主悉心照料,他又怎会受苦。”我浅笑着又问道:“长公主不去永宁殿和太后一叙吗?”
“昨夜我已入宫了,憩于母后的偏殿,家常也已叙过了,就到你的漪澜殿小坐一会儿。”
“原来如此!”一路上,我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了:“长公主此次为了我,与皇后和窦太主有隙了,不觉不值吗?”
“若说得罪,在我恳请让你入宫之时,已是叫皇后与姑母不悦了。多这一次又有何妨?如今你我算是唇齿相依,你若是犯错,我也免不了被累及。日后你凡事都得留心!”
嘱托完最后一句,我与平阳立在了漪澜殿的殿前。
而出乎我二人意料的是,卫青已是被瑾君请入殿中。看他来回踱步坐立不安的模样,我想他到这也有些时候了。
“三姊,你终于回来了。”卫青顺口一见我即喊了一声,而见到随后的平阳的身影,他思起不能忘了礼数。
“如此拘礼可就见外了。”平阳苦涩地取笑了一句,便问今天他怎么来漪澜殿探视我了。
“知近两日三姊被误解而禁足我不免担心,今日我本就不必当值,可以休憩,又有陛下的恩准,便急急赶来了。”
“你不必忧心我了,一切误解都已成过往,烟消云散了。倒是你,你的两兄长依旧是身在长安,依旧是不断向你索要钱财?”
卫青满是疑惑与不解:“三姊怎会知晓?”
平阳瞅了他一眼道:“是我告知的。”
“多谢长公主挂心了。三姊,他二人已经离开了长安,你也尽可宽心了。”
平阳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姑母做事很是利落啊,出了长安就好,他二人许诺不再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