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是疑惑,此时会是谁前来?问了竹挽一句,她说来者三人,是两少年携着一幼儿,自言是我的亲眷。
这是我恍然记起刘彻今晨临走时说过的一语,看来是兄长他们得了恩准入宫探视我。
瑾君见我原本毫无神色的面容现着一阵欣喜,立马喃喃道:“两少年?卫姬只有一兄长与一家弟,那卫青必是在其中了。”
疾步中我依旧不忘取笑:“我真是难解你怎么尽惦记着卫青?”
“有何难解?你在我耳畔提及卫青可少?苦了我日日企盼,如今终得见真面目,算是了了我许久以来的一桩心愿。”
“就你嘴贫!”
还有几步即可到了殿门前,长别盼再遇如久旱企甘露般,终得遂愿,心底的狂喜已是叫我不愿费些口舌与瑾君拌嘴。
只是在未见但他等三人前,我不禁揣测着那幼儿是谁?若非兄长或者青儿在我身在掖庭时已成婚育子?可是不对,平阳从未跟我提及过有这等事,况且我很是坚信着一年多来他们鄙视时刻牵挂我,怎会有心思成家。
胡思乱想着,已是见到了他们三人的身影,两个少年我自是熟悉的很,一个是兄长,一个便是青儿。而那幼儿则是在卫青的搀扶下蹒跚挪步,估量着,这孩子已是两岁左右了。
“大兄,青儿。”噙着泪水喊了一声,却只见他们急忙跪地行礼,一瞬间让我觉得好是生疏。赶忙将其迎进了殿内,刚于几案前入座,兄长问着我这些时日过得可好?
我重重勾头,生怕他们不信,而此时瑾君端来了清口的菊花茶,一面走着,一面笑着为我补语道:“除了念叨你等,时常思起家亲眷,其他一切无恙。”
“是啊,别无其他就是挂念你等,这一年多过得可好?”
卫青淡淡地回了一句:“有长公主关照着,你不必忧心我等。”
完事后,瑾君则是端立在了一旁,我分明见得她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卫青,思了些事,清了清嗓子后,将她唤道跟前命道:“圣上会来此进晌食,你早些命人去备着。”
瑾君询问了备哪些佳肴,我说了几道清淡的,她面有疑色,却还是将话语吞咽到腹中,不打扰我与兄长、青弟相谈。
幼儿,本就是难以安分之人,卫青的目光只是向瑾君偏离了片刻,他已是手足舞蹈得碰翻了卫青面前的三足小鼎,温水顺势滴溅到了卫青的衣裳,急忙取过一旁的手巾擦拭,卫青面露尴尬,瑾君掩笑离开,兄长似有幸灾乐祸之感,而这孩子倒是笑得更欢了。
“这孩子是?”
“三姊,你当真认不出?尚在平阳侯邑时,你与他可是日日同塌而寝。”
我怔了怔神色,侧身抱过了他,这孩子倒是留足了我面子,顺从的拥入了我怀中,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我惊到:“原来乃是我外甥去病。”
“女弟,不是去病,你以为是何人?”
“去病不是应该随在二姊身旁吗?顾以为是兄长与青弟其中一人之子,可看这个头又觉不是。话说,长姊二姊怎没一同前来?”
兄长浅笑了声,解释道:“虽说去病乃是少儿所出,但这孩子更喜缠着青儿,这舅父看着比生母更招他依恋。”
卫青清咳了一下,急忙辩解:“三姊,别听大兄胡言。其实是二姊与陈掌私交甚密,携个去病岂不坏了她美事,也就只好由我与兄长代劳照看了。”
“私交甚密?那言下之意是二姊与陈掌可是郎有情妾有意?”
“相差无几。”卫青抿了口茶水,等我相问。
二姊若是能寻得一良人,自是再好不过,只是因为有霍仲儒弃二姊少儿一事在先,一阵欣喜后免不了忧心:“陈掌是何人,大兄与青弟觉得他相较去病生父如何?”
“陈掌是曲逆献侯陈平曾孙,我等与他见过几面,比那霍仲儒总可靠些。”
“倒也是开国功臣之后。若她真是二姊此生的良人,想必黄泉路上的双亲也会颇感欣慰。”
去病抓起了已是空了茶水的三足小鼎,饶有兴致得用其敲击着几案的边沿,边沿上立马现了几道刮痕。我阻拦了他的这般作为,而他似是知吵闹是绝对能让我等心软,瞬时止不住了哭涕。
我自是执拗不过,索性命人取了一根食笏,他敏捷得抓起敲打得不亦乐乎。
看着他,心底不免徒增了几分怜惜,将下颌抵在他的头上,暗暗誓道:你的母亲、姨母、舅父等定不会让你受丝毫的委屈。
不经意间,我又问着:“那陈掌知晓去病吗?他可会嫌弃二姊已是有子。”
兄长叹气道:“他是知晓了,说是不介意,但心底作何想也难知啊!况且纵使他不介怀,也难保家中的父母长辈无它想。”
“权在二姊的福分如何了。”我亦是不免叹了一句,恍惚间又思到了长姊:“按理,二姊难抽身时刻照料去病,这看护外甥一事也不该全丢给你二人啊,长姊怎好不帮着些?”
“长姊与那圣上身旁的公孙贺也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中。”
此话一出,我又一次是既惊且喜,但同时也少不了埋怨卫青:“青弟,有你这般打趣长姊的?若是叫长姊知晓,定饶不了你。”
兄长免不了护着卫青:“青弟也就一时口误,女弟就别责难了。不过你在宫中的这一载多,也幸得公孙贺时常流露些你的近况,让我等也不至因不晓从何处打探消息,而对你颇为忧心。”
“哦,原来还有这回事。”
还在一面照料着去病,一面作沉思状,卫青打断了我的思绪:“三姊,长姊与二姊过几日便会入宫来探你,而我与大兄难得抽身前来一聚,尽谈些她等,让我与兄长倍感奚落。”
“难得抽身?那倒说说近些时日你与兄长在忙绿何事?”
卫青一脸的疑惑,而大兄亦是:“三姊真不知陛下已是让我与兄长当值建章,这几日连平阳侯邑都少有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