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昨夜她不愿多言,原是我触及了她伤处。早知如此,我也不会多此一问了。
因我不断地梦语,致她去外边透气,着实有些于心不忍,歉意的很。
“是我说差了话。”我不禁有些怪自己。
“已是多年旧事,即使提及也不至过于悲楚。”大概是发觉了我臂上血红的口子,她关切地问着:“这伤痕是怎回事?”
“不打紧,是我自己已是不慎,碰触到了塌言,划到留了些小伤而已。”
“伤痕可处置过了?”
“此处无药粉可涂抹,但已用舌尖嗜过,不会有大碍。”
“那便好!”此时,她连打好几哈欠,舒展了下身子:“还有些时辰可安睡,怎能不抓紧休憩。”
我点头应着,而瑾君已是脱了衣裳躺下了。
是啊,休憩的时候就抓紧着安寝。人乏了,睡意也再次袭来,我于她身旁静静平躺下。
大约又过了几个时辰,外边有了响动,但却是稀稀疏疏极远的声音。强睁了双眼,发觉外边已是大亮,撑着身子起来,又推了几下一侧的瑾君,赶忙着上衣裳走去井旁洗面,随即又作于铜镜前快速理顺头发,绾好发丝,我二人便急急出门走向不算过远的浣衣局。
浣衣局内,众宫人均躬身做着浣洗钱的准备,而我与瑾君疾走几步到了自己昨日的位置。
瞧见木盆并不是空的,大概是有人帮我二人放置好了衣物,也好,省了我们搬运的力气。可走进细观,才发觉这衣物是满满厚实的已是,瞟了几眼四周,发觉别人的衣物均比我等少。
而此时苏掌事正朝我等走来,我与瑾君稍稍躬身示礼后,苏掌事含笑说道:“日后这儿便是你等浣洗之处,可别记错了。今日这些衣物可要浣尽!”
正欲转身离去,可瑾君气不过,却又不能发怒,再次躬身后问道:“请教苏掌事,缘何我二人要浣洗的衣物这般多?可是又有宫人出宫去了?”
苏掌事回过头,依旧笑意盈盈,答着:“没有宫人出宫。昨日我验了一番诸位浣洗的衣物,发觉是你二人浣得最佳。东宫、中宫、圣上,那都得小心翼翼伺候着,所以将这些诸位贵人的衣裳,就交由你二人浣洗。虽是多了些,累了些,可你二人也要谅解我的苦心,也是在给予你等机会,指不定那日东宫等见你等做活心细,高兴了,你二人也就不必再次受苦了。”
诡辩而已,东宫等已是不待见我们,怎么因浣净了衣物就对我二人另眼相看?何况,我确实不觉我与瑾君较她人浣洗得有多洁净。
一番语罢,苏掌事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径直离去,全然不管愣在原处的我们。
好能强辩,我真是只有甘拜下风的份。而瑾君更是气得不知作何语,只是双手叉腰目送着苏掌事愈走愈远。
我回过身,原本还有些阴郁,可见了瑾君这幅样,又憋不住笑了。
“瑾君,这样着实不雅,哪是极有涵养的曾为女官的宫人该有的。”
“干活吧,没时辰可叫我等耽误了。”想必她心底是不断重复着凭什么如此厚遇我二人,气不过啊气不过,可最上不漏丝毫。
“你所言极是。可怎还不蹲身?”
唰的一下,她与我一同在这木盆旁浣洗起来,使命得搓洗着,似是靠此泄恨。
我轻言提点:“别如此用劲,万一扯破,岂是你的月俸所得卖得一件的?”
瑾君放轻了搓洗的力度,齿紧紧咬着下唇。
我自也是有些怨念,然更多的是奇怪。昨日太**中的女官来后,苏掌事待我们和颜悦色,像是极好的态度。而今早,却又彷如突然间转了主意,为难起我们了。难道是又有人吩咐了苏掌事几句?
也是,太皇太后等叫她为难我们的旨意可是明处的,而太后的关照却是私底,还不愿叫人知晓。身为苏掌事,权衡之后,她会有今早这般作为也不为奇了。
心情释然不少,至少我度日艰难,能叫她们的气顺畅不少,而她们的骑顺畅了,我性命也才能安然无忧。
接下来的时日应会平静不少,这倒是好事。多浣洗些衣裳,也就是手指在水中多浸泡些时候的问题,又有何可介怀的。
朝食,是白粥配着些青菜,伙食倒是不差,只是进食之事,本想与其他宫人搭讪几言,却一个个如有默契般的避开了。我与瑾君有如此不招人待见?
“别去理会了,赶紧进食吧,给我等用膳的时候可不多。”听从了瑾君的建言,狠狠巴拉了几口,不稍会儿便已将食器中的朝食一扫而光。
又是几个时辰紧促的浣洗,食了些晌食,又赶紧着将剩余的几件深衣浣净,终于再次回到了休憩的屋室。
旁人听闻戚夫人曾居此处,难免心生疙瘩,觉得有些后怕,而对我却是一处可以全然放松、卸下心中防备之地。也不知为何,这只是我第二夜居于此,却有这种适宜感,许是因为跟前这人?
我的目光定到了对侧瑾君身上,她正凝心眷书,橘红的烛火映照在她面颊上,显得她愈加娇羞招人怜爱。
还在满是欣喜地深思中,瑾君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置下笔,急急跑了出去。
“你是去何处?”
“入厕。”她应了我简单的两字,本想着要不要陪她,即是入厕怎好跟着。
过了挺久的时辰,她面色惨白得现于门外,我赶忙迎上去,发觉这很是不对劲,搀着她于塌上躺下。正好不久前烧了水,此刻还热乎着,我倒了一卮叫她饮下。饮下后,她有了少许血色,我稍稍宽心。
“看你面色不好,要不寻个医工前来瞧瞧。”
“你上何处寻医工去?”
她这一句将我问住了,是啊,这皇宫内,我去何处为她寻医工来?
“不必忧心了,我的身子无大碍,休憩片余便好,你安心眷书吧!”
“真不打紧?”她使命得点了头,挥手叫我去几案边。
我虽然有些担忧,但也听从了她的意思,一面与几案前眷书,一面不时抬眼望着塌上的她是否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