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静躺了半个时辰左右,瑾君已是能强撑着身子起来,步履不稳的欲走到几案前。
我上前搀着她,说道:“如若还是不适,静养这才好。”
“我已经好多了。”
坐在席上后,我疑惑得问着:“瞧你一副惨白样,就知是患疾病了,可你又说自己悟大碍,究竟是怎一回事?”
“这两日来了月事,晌午时顿觉闷热,便贪饮了几口凉水,才知腹部疼痛。”
“下次可留心着点,毕竟染疾受苦的可是自己。”
“嗯,不过我倒是好奇,月事大约是几日后来探访你?”
虽然我与瑾君相识不过三日,但我段段想不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得问我这不该放于台面上的话茬。
抬眼直直盯着瑾君,倒是叫她很不自在:“不会是吓着你了吧?”
“非也。我只是思着你真是无大碍了,否则怎会有心思还拿此避讳不多谈的话茬来问我。”
“你我二人还需分彼此?无话不可谈,怎还能心存芥蒂?”
这时倒聊起情谊了,我很不自然得对她一笑,然后答复:“算时间,大概也就十几日后吧!”
瑾君点头后,提点我到:“那你可留心些,别与我一样给自己寻罪受!”又执起搁在砚台上的笔,开始眷写,整个屋室再次归于寂静。
半月有余,一切是异常得平静,除了每日需要浣洗的衣物颇多外,其他都未招引我的怨念,手臂的酸痛不免让我祈愿苏掌事对我与瑾君宽待些吧。
这一日,正当我与瑾君刚浣完衣,准备离开浣衣局时,两个中人来到了我与瑾君的面前,尖细得声音冷笑得喊道:“卫子夫,随我二人去一遭椒房殿吧!”
“可是中宫的旨意?”
“我二人只是奉命行事,还不快随上!”那辆中人很是不满的斥责催促道。
“那我与你同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皇后有吩咐,叫你一人独去。”
瑾君面有忧色,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止住了:“你先归去,中宫就是遣我过去问话几句,何必忧心。”
这话也只是我慰藉瑾君的,皇后召我前去,我心中也没有个底,不知她所为何事。原本以为过了半月左右的时间,她该是将我忘记了,不过事实却是不如我意。
“还不快走!”那俩中人愈加的不耐烦,我只得紧紧随上了他二人的脚步。
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虽然期盼着时辰能过得缓些,三个赫然大字“椒房殿”显现在了我跟前。
一个宫女迈着小步迎向了我们,她低头转述旨意:“中宫身子不适,不能亲见卫氏子夫,甚感歉意。还请先到偏殿小坐,皇后已遣人侯在那儿。”
“劳烦引路了。”一位中人应了一句后,我被带到了一旁的偏殿。
偏殿略显狭小,又有四位宫女、一位年迈的男子侯在里头,更觉拥挤不堪。
“这几位乃是医工,在宫中任职,医术精湛。”一旁的宫女向我介绍着眼前的几位,,而随后又向她们道明了我的身份:“此人便是卫氏子夫,还望诸位谨记皇后的吩咐。”
语罢,那两位中人和宫女退了出去,殿门也被闭上了。
顿时又生了几分不详感,她们居然都是医工,也怪我一时低看了她们,以为只是寻常宫人罢了。
“请教诸位,中宫对你等是有何吩咐?”
稍稍欠身,希望她们能看在我对其敬重的份上可如实相告。
“苏掌事告知东宫,说你近几日身子很是不适,皇后仁慈惦念着你,顾遣了我等为你探病。”
近几****何时身子不爽?又何时与苏掌事言起过?中宫缘何会在意我的身子是否安好?
“请教诸位医工,你等善治何症?”
没有人理睬我的问话,其中的一位妇人强行拉过我的手臂,按我坐下,因用力过猛,留下了几道伤痕。其余几位依次搭过我的脉象后,聚在它处商量了几语,隔了段距离,又声量极低,我根本连一字都听不清。不久,那几人相互点头,似是心中已经有了诊断。那男子退出偏殿后,几位妇人又毫不怜惜得扒去我身上的布衣,摸索了一番,算是查验吧。活于世上十四载,我何时受过这等屈辱,然寡不敌众,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架得住她等八只手的轮番动作。
她等的动作十分娴熟,将我如提线木偶般玩弄着,因我的抗拒,那布衣已被扯烂,一切完毕后,她们扔给了我一件同样的衣物,叫我赶紧着上。
此时,我是完全明白了中宫这般倒是是为何,是在忧心什么。看来她是忧心我腹中有了皇嗣。若不确信我曾得幸,皇后怎会费了这番心思来查验?既然她已经确信我曾得幸,只怕是平阳也早就被召入宫中问过话了。
近些时日我也却是为是否会有身而忧心过,若是不慎怀有,怕是依皇后对我的恨,定会要求因引诱皇帝严办我,不用奢望有先帝时⑴唐姬的幸运。
母亲尚在时,私底下向长姊、二姊与我提及过有孕时会有的反应,暗自留意过自己近些时日并无异样,月事也来寻我了,顾劝慰自己尽可不必担忧。
我见她们正欲离去,赶紧裹了下衣物,挽住了其中一位妇人,求请她少留片余,有些问题想讨教。
其他三位妇人看到她挥手作离去状,躬身应道诺后,识趣地退去了偏殿。
“你可别怨我等心狠,不过是奉命行事尔尔。”
未及我发话,她倒是先歉意得抢言了。
“我知中宫忧心何事,如今验过,疑虑可消,寝食可安了吧!”
她狠狠得点头,默不作语。
“若我所猜不差,四人中,你是最得皇后亲信的?”
她募得抬眼,诧异道:“所言不差,只是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起身,轻轻摘下插在她发髻上的簪子。
⑴唐姬,原是景帝妃程姬的侍者。那日程姬来月事,却未告假,而景帝又正好召幸程姬,生理周期的女子不能侍寝,程姬便让侍者唐儿假扮自己的模样,景帝因喝醉未发现异样而宠幸了唐姬,唐姬有身,诞下了刘发,成了景帝的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