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很是疑惑:“心生妄念?你是听何人提及的?”
“圣上可还记得陵翁主?我与她偶在长信宫遇面,她时而说起自个父王,也颇得太后几句赞誉,只是却令我觉有些异样。”
刘陵,乃是淮南王之女,自我入宫之始,她似是就已久居长安,那时常入宫与太皇太后作伴,而太后太后逝世后又是尽力与东宫交好。她善言辞,只用了不多时,便令太后对她也多有疼爱。
说及此人,刘彻想起她可是多次向祖母窦氏提起淮南王刘安的才华,如今对太后亦是如此。可谓用心不善。
“我不过二十有余,倒是令你与母后一同忧心朕尚无子了。”刘彻的神色中现了些许异样,然他仍是怜爱地望着桐儿,似是在心底劝慰自个不是有三位女儿。
三日后,蕴萱乘了步辇来漪澜殿,说是向我作别。
“为何不多留些时日?太后都已习惯有你作伴,若是就此离去,怕是东宫都不舍。”
“已是讨饶姑母三四月有余,父亲也早市多次催我归去,然东宫总言要我再留些时日,直至昨日我再恳请,姑母重是应允了。”
如此看来,太后虽心有不甘,然权衡再三,认为我所言不无道理,顾也不再强留蕴萱了。
我将其带入了内室,取出我真爱的一双玉斗到:“你我二人甚是投缘,今日作别,此物相赠,不枉相识。”
蕴萱推辞了两回,然见我决心已下,便也收于衣袖中了。但见我小走几步合上了门,不免有些怪异我这般是为何。
“此时殿内无一宫人,我正好借此时致歉。”我话语未尽,她不解:“夫人此话何意?”
“那****未应了东宫劝说陛下令你充斥后、宫,反倒是劝太后弃了那念想,坏了你此等佳事,可是怨恨我?”
“夫人休要误解,我不仅不怨恨,反倒是要向夫人致谢。”她的面容未有丝毫愠色,仍是留有浅笑,所言应是真心。
见我期许的目光,蕴萱继续言道:“我本不知姑母有此念,若是早晓,断不会留于宫中这般久。我视陛下为天子,为兄长,心存敬畏,却从未有为其妻为其妾之念。那日也见得主上对东宫是百般推脱,都不曾予我一眼斜视,再加之这三四月,我瞧得清楚,陛下对夫人是宠爱有加,倒令我好生羡慕。”
蕴萱的面颊泛着红晕,我猜到几分,轻笑了一声道:“敢问若瑄可是有心仪的良人了?”
“夫人,小公主尚还睡于榻上,提此事可是有不妥。”一脸的娇羞,颇叫人生怜,我平了神色回到:“桐儿尚不更事,与内室中唯有我二人何异?告知又何妨,我作誓断不会有他人知晓。”
“蕴萱不瞒夫人便是,在父亲的封地盖县,他常来拜会父亲,顾我二人得识,所居之处相隔虽近,却也常有书信往来。”
“归心似箭,其中一缘由也是为那人吧。”
我掩笑,她垂首愈加低声:“夫人勿要错解,我急于归去也是因父亲催促,又有些时日未见了。”既然他不愿提及那人的名姓,我也不再多加追问了。
此后,我又听闻盖侯知晓了东宫之意后,对蕴萱多有责备,然事已如此,他也无可奈何,而蕴萱的垂泪,也让王信不忍再怨她。
蕴萱出漪澜殿不过半个时辰,倒是又见了平阳与曹襄母子,两人的面色依旧能觅担忧,不过仍是勉强地露着浅笑。
“是襄儿非要来此,我执拗不过,顾前来讨饶了。”
我打量了他须臾问道:“哦?襄儿为何非要来见姨母?可说来听听?”
平阳凑近我耳边呢喃到:“说是有些时日未见女弟了,前来拜访姨母。”而此时,曹襄的神色中已是有了不自在,应是想来一探妍儿,又料到方才平阳必是与我说起了,才会如此。
“都忘了邀你母子入殿内小坐,妍儿与葭儿缓些时候便到!”
“我暂不入内了,还得前去长信宫见母后,襄儿就先且留在你处了。”
我本还在想,襄儿不是半月前方来过漪澜殿吗?缘何会有许久未见之感?
可五日后,从平阳县传来急件,曹寿病逝,那时我恰在平阳侯邑与长公主闲谈。
闻此,平阳的面色霎时惨白,似是因一阵眩晕,竟伏在了几案上。婢女淇泮急忙让平阳强撑其身。
“命人去将世子唤来!”曹襄此时正与一廊道上手执竹简诵读书卷,他前来尚需费些时候。
“怎这般突然,为何之前无人来告知平阳侯时日无多!”话音极冷,紧握的双手,却是有指尖狠狠得欲嵌入那细嫩的皮肉中去,似是想借此舒缓下心底的悲痛。而一旁的我,除了让平阳伏在我肩上,也不知何言语可劝慰。
原本还满是笑意的曹襄,一入轩室内,已是有所觉察异样,缓步走到平阳前,似是侯她说明究竟发生了何事。
而平阳将头一把伏在襄儿的肩上,再也抑制不住,几声低沉的哭涕断断续续而出。
平复了下心绪的长公主抬首对襄儿说道:“父亲过世了,我等即刻前去平阳县。”
淇泮早是命人备好了车驾,所需携带之物,我与她母女二人一同出了侯邑,车驾绝尘而去,而我已坐车驾归宫中。
我刚至长信宫,太后与陛下正蹙着峨眉端坐,低叹声不断,而几案上置着一盘未完的棋,看来二人方才尚是兴致盎然,然听闻了此讯,自是无心再执棋子了。
平阳离长安前命人快我一步前来告知,她二人应也是知晓不久,否则怎会仍坐于几案前?
“你回来了?长公主可还安好?”太后知晓我方从平阳侯邑归来,顾未等我施礼,已是急切的问起平阳了。
“长公主新寡,悲痛难掩,好在有世子相陪,母子二人总还可相互宽慰。”
太后的瞅了我一眼,又对着刘彻说了几句忧心的话语:“也是,只是平阳走地如此急切,怎也不先入宫告知我,为母我也好劝慰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