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阳光撒在大地,罗阳古城依旧,只是多了些宁静。
“喂,大家说点话好不好?”楚天机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死寂的气氛,首先发话。
“少爷,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么?”永禄看看四周,一切都都整整齐齐,但奇怪的是大街上凄凉无比。枯萎的树叶落铺满了街道,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过。有的人家甚至还开着门,但各式物件都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风中时开时关的窗户说明主人已经不在了。
“是啊,这才几天,罗阳城怎么变成这样了?”楚天机跑过去推开一家的门,门没锁,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楚天机敲敲门,没有回应,于是喊道:“喂,家里有人么?”谁知道一阵稀稀梭梭的声音吓了他一跳,餐桌上突然跳出一只硕大的老鼠。
“哇靠,主人不在家,老鼠称霸王?”楚天机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关门退了出来,自言自语地说道:“吓死我了,这些人都哪去了?”
素莲儿正默默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旁边跟着傻呼呼的叶孤飞。她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瓶子,是玉凤交给她的药丸。此时的她心情矛盾而烦躁,手里的药丸象有千斤一般用两手托着。
是让他恢复本性,还是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说实在的,从叶孤飞的脸上,她相信原本的叶孤飞一定是个义薄云天的大侠。除暴安良,浪迹江湖才是他应该有的生活。她向往,但她也知道原本的叶孤飞不属于这里,恢复了本性也就等于他的离开。
她或许应该自私点,只为了一个身边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这是每个缺乏关爱的人都希望的事情。但她清楚,只有此时的叶孤飞才会经常关心自己,留意自己的一颦一笑。
“莲儿姐姐,你怎么拉?”叶孤飞象是犯了错的小孩子,倔生生地问道。
素莲儿抬头微微笑了笑,摇摇头,“姐姐没事。”哪知道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人撞了上来,素莲儿定睛一看,竟是楚天机,一脸慌张的样子好象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看到鬼拉?”素莲儿瞪起眼睛,没有防备的她险些倒地,幸亏旁边的叶孤飞一把扶住。
“老鼠。”楚天机一边答着,一边斜着眼睛看向叶孤飞的手,喃喃说道:“他碰到你那里了。”
“你。”素莲儿脸色绯红,骂道:“关你屁事?我高兴!用不着你这种连老鼠都怕的男人来教训!”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挪开一点身体,脸上滚烫滚烫的。
“是啊,老鼠而已,又不是没被咬过。”楚天机嘟囔着,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补充道:“可是我没看到人,整条街道,所有人都不见了!”
“所有人都不见了有什么!你!你说什么?”素莲儿这才反应过来,惊讶地问,“你说所有人都不见了?”
“没,我什么也没说。”楚天机撅起嘴巴,傲然看向天空,装傻地说道:“你说这天咋了,这种时候竟然说来云就来云,现在那些云又说走就走,真是出鬼了。”
“你给我让开!”
素莲儿一把推开楚天机,冲到路边的一处店面,店面里各式家具摆设井井有条,但敞开的窗户后边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有人么?喂,有人没有!”素莲儿叫了半天也没有反映,干脆破门而入,里屋也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还散乱地放在那里,厨房的方桌上甚至还有些食物,碗筷齐备。她过去仔细看了看,饭菜已经摆了好几天的样子,隐约有股馊味。
“人呢?”素莲儿推门回到大街上,整条街上死气沉沉,没有人回答,只有永禄、叶孤飞和楚天机一脸不解地看向自己。街角吹来气流卷起地上的枯叶,枯叶划着弧度扬空而起,最终吹向身后高大的城门。
一家家地推门进去,除了空房还是空房,死一样的寂静透着无边诡异,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人呢?”她站在街心大喊。
“人呢!人呢!人呢。”空旷的街道上响起她自己的回音,罗阳城如同一座死城一般。
“永禄,你说,人都哪去了?”
永禄摇摇头。
“你说,他们会去哪?”素莲儿摇着楚天机的肩膀,这意外的一切仿佛命运开了个过头的玩笑,让她无法接受。
“我?关我屁事!”楚天机看到她紧张的样子舒坦了许多,吹着口哨转过身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人都没了,那我娘呢?我娘哪去了?”素莲儿茫然回过身去,连日来的事情已经让她身心憔悴,此时终于按耐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楚天机此时才算真正明白她的意思,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是啊,娘!娘!”楚天机想到此处,原本得意的脸一下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一般,稍微一愣的工夫,他撒腿奔了出去,疯子一般冲向自己熟悉的方向。
“少爷!”永禄略一犹豫,一边是不顾一切奔回家去的楚天机,一边是蹲在地上轻轻抽泣的素莲儿。他垛了垛脚,咬牙追向楚天机奔出去的方向。
转眼间只剩下叶孤飞一人傻呼呼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慢慢挪到素莲儿身边蹲了下来,拍拍她的肩膀,问道:“莲儿姐姐,莲儿姐姐你没事吧?”
素莲儿经过这一次又一次的事情之后,脆弱的心灵终于到了极限,她只是个普通女人,她一样需要安抚和慰藉。肆无忌惮地哭着,她扑进叶孤飞的怀里痛苦不已,紧紧地抱住他的肩膀挥霍自己的泪水。
叶孤飞努力寻找一切的答案,但他始终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迟疑了很久,他用自己认为可行的方式拍了拍素莲儿的脑袋,安慰道:“不怕不怕,孤飞会保护你的。”
周围的一切都依然冷漠,偶然的风儿扬起一些尘土,罗阳城更显得凄凉无比。
“师兄,我们确定不用帮他们么?”
蔚蓝的天空中飘了一朵无彩祥云,这云因为夕阳的照耀而更加美丽。云端的玉凤将这一切看得清楚,忍不住也为他们担心。
“师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里有叶师兄和雷师兄应该够了。”
“可是。”玉凤欲言又止,看着地上傻呼呼的叶孤飞,她总是说不出的担心。
“师傅吩咐的事情肯定有他的理由,如果我们不想看到更多这样的事情,就应该尽快赶到南海,否则就来不及了。”
“恩。”玉凤对身边的师兄点了点头,终于下定决心。
当这一朵云儿消失在天际的时候,叶孤飞将素莲儿揽入怀中。虽然她仍然在哭泣,但身体的颤抖减轻了许多。叶孤飞仿佛找到了解决的办法,索性将她紧紧抱住。
魔劫现,众人忧。罗阳南山上立了一位身着七星道袍的道人,拂尘微摆,双眉紧锁,正是看着天空的云儿思绪万千。
“道长,原来您在这里。”
道人双目微睁,听出对方的声音,问道:“兰子姑娘,你家老爷夫人可曾上山?”
兰子闭口不言,脸上既有无奈也有悲伤。
“罢了,枉我雷霄子自命不凡,整个罗阳竟然在短短几天内全无生气,连仅剩的一家人也救不了。”道人立起身来,忧愁地看向远处,午时的那些乌云总是让他心惊胆战。
“道长多虑了,在罗阳人的眼中您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无所不能。但世人总是在有忧无难的时候才会寄望于神仙,希望神仙能保佑自己。而真的大难当头了,大家首先想到的是逃命,而不是信任别人。连人都不信任了,怎么可能信任眼中高不可及的神仙呢?”兰子说到这里,补充道:“老爷夫人要在家里等待公子,兰子想留下侍奉,可惜他们执意要我来求你为公子朴上一卦。”
“卦有何用?只不过是平添忧愁而已,如果卦能逆天,哪里还会有什么千古浩劫。”雷霄子回头看向兰子,决然回道:“丫头,楚家有你这样懂事的丫鬟真是福气,但贫道不会为你卜卦,如果我的无情可以救了你也算是一件功德。”
“道长。”兰子看着雷霄子大步离去,欲言又止。
她实在找不到理由阻止雷霄子这么做,因为连她也不同意老爷和夫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