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短短的战斗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天鹰以自己重生后的终极力量结束了一切。转眼间风已静,树也止,惟独有一曲无声的悲歌诉说着这凄楚的一切。放眼望去,所有人与魔的目光都直勾勾看向燕无痕,而所有的一切都停滞在这里。
寂静衬托着死亡的可怕,而死亡却让寂静更加阴森可怖。
天边依然乌云滚滚,群魔踏动大地的声音响彻山谷,黑压压的魔物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把激战过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一场恶战!”
说话之人手持长萧,身着道袍,面色如婴儿一般白净,一双眉毛向两侧翘起,血红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泛着微紫,红得出奇的嘴巴现出冷冰冰的笑。
“这算什么?”
说话间空中落下一人,手握横笛,看了看眼前的一切,笑道:“想不到藏情庄还有可以左右生死的高手。”
这一笛一萧,正是那华山双煞二人,此时二人虽然身着道袍,却半点不象是道家弟子,几乎一样的两张脸无一不是邪气横生。弟弟刘雷心思缜密,看了看面前的一切,不由地心中感叹。
刚才风云变幻,雷光闪闪,应该是《七散天诀》无疑,面前一袭白衣之人应该就是白千问的天鹰护法。看着虽然已经死去,但仍然傲立天地,双目竖起,气势凌人的天鹰,他不得不佩服三分。作为一个男人,如此的死法再恰当不过了,这才是为战而生,为战而死的天鹰!
“哥哥。”刘雷略一扫视,笑道:“这个白色衣服的人应该就是天鹰护法,看他银发青眉,应该是被什么厉害人物缩短了寿命,以此来提升数倍以上的功力。”
“哼!”刘风冷冷一笑,嘴角露出不屑,“你我已是天魔真体,无上魔功足以纵横天地,还怕他什么厉害人物?”
“哥哥说的是。”刘雷看向眼前的一切,群魔与天鹰六人皆是定格在死亡之时,不由地赞叹道:“天鹰啊天鹰,白千问何德何能,要你如此为他?想你一个凡人有如此修为,为何半点也不珍惜?罢了,让我解脱了你吧!”说完道袍鼓动,微风再起,眼前的一切在风中渐渐飘散。
天鹰那双眼睛仍然坚定地看向燕无痕的方向,坚毅的目光与解脱的表情让人说不出地压抑。微风吹过,他的身体如同干沙一般纷纷散去,只有那些银发静静地随风扬起,不知扬到何处才是尽头!
转眼的工夫,一切都化为尘埃,刘雷看在眼中,心理竟也有几分不忍,幽幽说道:“哥哥,我想为天鹰立碑厚葬。”
“既已入魔,做事就应该率性而为,兄弟有什么想法只管做了便可,不必问我,哈哈!”
刘雷笑了笑,虽然立场不同,但从私人角度来说,他觉得天鹰值得自己这么做。
刘风左右看了看,原本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藏情庄早已面目全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寂,只有门前那面大旗迎风而展,诉说着曾经的一切。
“妈的,白千问呢?”刘风突然想起自己嫉恨已久的人,怒道:“妈的,给老子搜,就算踏平这个破庄,也要给我找出来!”
刘风一声令下,周围刹时响起铺天盖地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的魔物蜂拥而去。原本的高墙与那面迎风微展的大旗顷刻间轰然倒地。
苍鹰庄也好,藏情庄也好,从这一刻开始终于成为过去。
刘雷目送天鹰的最后一丝银发消失在暗淡的空中,到现在也没有留意到身旁的燕无痕。燕无痕的脸上写满惊讶和恐惧,正与那只巨鼠一起向后逃去。此时群魔涌动,他的身体也在脚步声中化为残渣,一双双大脚践踏而过,仿佛他根本就不曾存在。
“哥哥抓到白千问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扒皮抽筋,以泻心头之恨!”刘风咬牙切齿,往事如同历历在目一般。
“呵呵。”刘雷摆手一笑,“哥哥可记得我们如何修得的天魔真体?”
刘风一愣,稍加思索后回道:“这还用说?当日在万松山得了魔剑所授,以夺魂曲吸食三位师兄之功力,再加上这些日子的苦修而成。这些你也知道,干嘛问我?”刘风不解其意,歪头问道。
“那哥哥可知白千问也有不弱的魔气,我看他不是妖界便是魔界之人。如果我们可以分食其精丹,岂不比扒皮抽筋来得快哉?”
“啊?哈哈,哈哈哈,兄弟所言极是!”刘风恍然大悟地笑着,明显缺乏几分心计,横笛背过身后,笑道:“只消如此,我二人便可更上一层楼了!都是为兄愚钝,只记得以往旧事。”
“纵使他白千问阳奉阴违又能如何?他始终不敢先发制人,还是让我们先行一步。至于叶孤飞么,他不想抓,我们可以亲自动手。”刘雷也是一笑,眼中闪出无比寒意,冷冷说道:“而且,我要他白千问生死皆不得安宁!”说完冷哼两声,一声断喝:“土奴何在?”
说话间身后闪出一人,贼眉鼠眼,一脸媚笑淫气十足,赶紧跪到二人身前回话:“土奴在,土奴恭领主人法旨!”
“你对藏情庄了解如何?”
土奴西西一笑,回道:“了如指掌!”
“让你指挥白千问的几个义子,你可愿意?”
“啊?”土奴抑制不了心中的兴奋,眉开眼笑之下赶紧连连拜道:“土奴谢主人重用,土奴谢主人重用。”
“好了!”刘雷大手一挥,喝道:“限你半月内擒获叶孤飞、白千问等人。”
“是!”土奴略一迟疑,犹豫着问道:“可是土奴担心。”
“担心什么?”刘雷一睁双眼,吓得土奴一个哆嗦,“你与五鹰皆是魔体,虽然你没有什么功底,但他们五人可是功力大涨,有什么可怕的!”
“是!”土奴赶紧连连叩拜。
“罗里罗嗦的,滚!”旁边的刘风一声断喝吓得土奴赶紧连滚带爬而去,看着土奴在魔群中被挤来挤去的狼狈样,不屑地说道:“兄弟怎么重用这种人!”
“哈哈哈。”刘雷大笑,左手搭上刘风肩膀,“哥哥不要动怒。这土奴虽然侵犯不堪,却是苍情庄老人,有他带五鹰行事岂不是好事?何况我们魔体初成,恐怕敌不了藏剑老儿给我们准备的对手。”
刘风想了半天,大手一摆,“这些琐事我不管,你拿主意就好。反正都是送死鬼,谁去都一样!”
刘雷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看着身边蜂拥而过的数千魔兵,嘴角诡异地笑着。那一身道袍在群魔奔跑的风中微微扬起,透出浓重的阴邪之气。
“金蛟兄弟,在这坐了一天了,有什么心事?”楚天机走出茅屋,这里是罗阳西山之顶,周围茂密的果林郁郁葱葱,茅屋前的石凳上坐着发呆的金蛟。
“啊,呵呵。”金蛟收回远眺的目光,笑道:“楚兄弟怎么出来了。”
“嗨,他们在给叶孤飞看病,我在旁边闲着无事就出来走走。”楚天机搪塞了几句,其实他出来可不是因为无聊,实在是看不惯素莲儿忙前忙后地围着叶孤飞忙和。从小受惯了众人的关注和宠爱,哪里受得了冷落?
金蛟摇摇头,这些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楚兄,你信妖邪之说么?”金蛟突然问道。
楚天机一愣,对方并不象开玩笑,于是想了片刻,答道:“以前不信,但是这些天总是遇到一些古怪的事情,我也说不好。尤其是你们师兄妹的本事,我更相信你们是神仙。”
“哈哈哈。”金蛟仰天而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拍了拍楚天机的肩膀,“兄弟,你太抬举金蛟了。咱们回去看看吧,不知道师妹那边怎么样了。”
楚天机看着金蛟大步走进茅屋,眉头一皱,显然是被他的话搞糊涂了。再看向金蛟一直看着的地方,天边乌黑的云儿翻滚澎湃,与晴朗的天空形成明显的对比。
“要下雨拉!”
屋里的几人正在说话,却见楚天机突然冲进来,口中大嚷着:“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好象要下暴雨了!”
一段沉默之后素莲儿开口说道:“玉凤姑娘不必管他,叶孤飞怎么样了?”
玉凤看着楚天机微微一笑,回头对素莲儿说道:“叶师兄怕是受了重创才会如此,伤得太重,恐怕。”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金蛟也是着急,开口追问。
“是啊,还有没有其他办法?”素莲儿也急得不行。
“你们别急,听我慢慢说。”玉凤整了整思绪,继续说道:“办法倒是有,其一是要发生类似的事情刺激他的回忆,但这样恐怕会伤了他,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其二便是以药压制他的回忆,但如果这样的话。”
“那会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我不知道。”玉凤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可能叶师兄会恢复常人,但有一半的几率是忘掉所有,象一个婴儿那样重新开始。另外一般的几率!他会忘掉出事以后的所有事情,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素莲儿喃喃说道:“也就是说他会把我们所有人都忘掉?”
楚天机看看众人,个个都是一副宁重不已的表情,心中火冒三丈,吼道:“靠,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再不走就要下大雨了!”
素莲儿看向楚天机,竟没有发火,一张俏脸黯然,看着傻呼呼蹲在墙角的叶孤飞思绪万千。他象个孩子,那张脸上尽是天真和无知。
她习惯了他在自己的面前闹来闹去,她习惯了他跟自己撒娇使性。她不明白为什么,但心里那丝隐隐的痛告诉她,绝对不可以让他忘了自己。
“有没有其他选择?或者他的师傅可以救他,也或者。”
玉凤默默地摇摇头。
金蛟看看师妹,解释道:“如果师妹都没有办法,恐怕这世上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