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罗阳成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楚宅便坐于城中落繁华喧闹之地。楚天机的父亲楚官人也是罗阳有头有脸的人物,只凭万贯家财便是八面威风。
这楚家大宅占地三亩,主房两层,建有七七四十九间房,尽为砖木结构。整栋房都是青砖青瓦砌就,飞檐翘角的风火山墙甚是豪华大气,即有气派,又别俱风格。观音斗拱的屋檐有精致的彩绘或雕刻图案。厅堂的柱子则用的是长有四五米的大理石,厅堂内外四周还有不少梅竹菊兰、山石芳草、花鸟虫鱼以及各种彩绘古画。这些古画画工精细,画风神韵,无不显示出它主人的身份与修养。
而此刻,整个楚家却是紧张不已,气氛之中透了些烦闷。大厅里一位贵妇人摸样的中年女子焦急地走来走去,不时看看院子里的动静。
“夫人,吃些东西吧,已经快是亥时了,您今天还滴水未沾呢。”
“行了行了,你们下去吧,我没心思进食。”妇人跺着脚,愁容满面,“兰子,你去看看可有天机的消息。”
“是,夫人。”
叫兰子的丫鬟退了下去,整个屋子静得出奇,其他丫鬟下人个个含首而立,无人敢出一口大气。
“你们这帮蠢材,平时如何教你们的,这么大个活人都看不好!”
“哎哟,我说夫人,你就不要在这里转来转去的了,我头都给你转晕了。”
妇人看看稳若泰山般坐在那里的丈夫,心中更是烦躁。
“你看看你惯的,这样子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活啊?”
“啊哟,这如何是我惯的呢?哪次他闯了祸不是你忙前忙后的擦屁股,这一出事就怪我了。”
“我给他擦屁股怎么了?那不是你儿子啊?出了事情不管,你却不担心?再者,出了事不怪你,我怪谁去。你是孩子他爹,平日里你们之间总是各有心事,哪个跟我言过几句?”
“罢了罢了,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过几日,过几日看看有没有哪个合适的人家,给天机说个媳妇,成了家不就行了?”
“是啊,我却是没想到!我这便张罗,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
“行拉,回来!”楚父叫住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算说媳妇,你也等孩子回来嘛!”
就在此时,却见外面一阵骚乱,匆忙冲进来一个丫头,支支吾吾站那里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兰子,你倒是喘口气再说,外面发生何事?”
“老!老爷,夫人!天机,天机少爷。”
“鬼丫头,你倒是讲清楚,天机怎么了?”
“回,回来了,可是。”
“娘,孩儿可算回来了!”
楚母正在焦急,却听得天机在叫自己,顿时心花怒放,悬着的心也落下了块石头。但一见来人却是吓了一跳,只见门外冲进来三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个个混身上下衣衫褴褛,脸上也是污泥满面。这堂堂楚家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三个人来,而且这其中一人不由分说直接奔着楚母便奔过去。
“这是怎么了?”楚母受惊不小,谁知那人扑到怀里却并无恶意,反倒大哭起来!
“天机?”她一听这声音甚是亲切,再扳过那脸一看,这不是天机又是何人?只是这一天没见,怎么落得如此田地,当真是连她这个亲娘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两个废物!”楚父也看出了其中端倪,这其他二人定是那永福永禄,遂大手一挥,“来人啊,把这两个奴才带到柴房去关上几天再做计较!”
“爹,不可!”楚天机一听,赶忙阻止道:“孩儿今天若不是被他们救下,恐怕!恐怕就再也看不到爹和娘了!”说话间竟是痛哭不已,眼泪鼻涕一把接着一把,当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摸样。
“我儿,不怕,咱们到家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告诉娘,为娘给你做主,啊!”楚母怜爱地抹去天机额头上的污泥,心疼不已,刚才的焦急和火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机一见目的达到,剩下的就是编造一个合适的借口。于是把自己打算拜访那新到罗阳的道士,如何去如何回,说得是有声有色,晃如当真发生一般。当然,中间没忘了把三人下午的真事插了进去。只是关于偷桃之事瞒过,至于那时间地点,自然也改在了去拜访道士的路上,那咬人的畜生也就成了道观所养。
要说这楚天机倒也真是扯谎的材料,压根便是子虚乌有,竟然得有摸有样,直说得全家人都当冒险故事一般听着。再加这浑身上下的造型,平时化装也下不了这般本钱,任由别人去想,也想不到这家伙是在弄虚作假。再加上旁边的永福永禄两人也在那随声附和,谁又能不深信不疑?
楚母一看这儿子脸上声泪俱下的样子,心中自然是刀绞一般,再看那永福,一手捂着屁股,好象真的是吃了不少苦。这下还得了,平日里就视若掌上明珠的儿子,如今受了这等大罪,楚母当下心中一酸,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你受苦了。”
“娘,没事,今日在道长那里受了教训,孩儿才认识到以前太任性了,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傻孩子,只要你平安回来,什么都无所谓。”
“好拉夫人,我想这里定有误会,等我明日去拜访那牛鼻子,看他如何解释。”
“啊?”永福一听这话,吓得一哆嗦,冷汗直流。
“永福!”
“老爷。”这奴才一听老爷问话,心中咚咚直跳,生怕说错什么。
“少爷说的可是实话?”
“是是。”
“老爷,你看看天机,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楚父看看浑身泥垢的儿子,再看看大厅里站着的两个乞丐一般的下人,心中也拿不定主意。
“好了好了,你们三个先去洗洗,换件衣服,这样成什么体统。”
待三人都下去,楚母哽咽着靠在太师椅上,但心中总算塌实了。毕竟人已平安归来,心中也就实在了许多。
“好了,你们也下去吧。”楚父看看满屋子看热闹的下人,说不出的烦闷。
“是,老爷。”众人哪敢不从,一个个井然有序地退出了大厅。
“夫君,你说这天机最近还真是懂事多了啊?”
“哦?没看出来。”
楚父心中却是疑惑,斟酌了许久,问道,“我明天可能去一趟山上,问问今天的事情,这事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有什么不对?难道你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父见三句两句话说不清楚,也无心再说,思考了一会才拿定主意,“这孩子最近两天给我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我心里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出事?会出什么事?”
“为夫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两天一直心中烦躁,怎么也安稳不了。今天天机这事不管是真是假,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你这两天看好孩子,千万不能再让他出门。”
“这话说得有理,还是小心为好。”楚母突然想起什么,“你说这道观,他养狗干嘛?”
再说这三人出了大厅,都舒了口气。
“少爷,这样说会不会太过分了?”
“有什么过分的?”
“万一老爷真的去问那个老道可如何是好?”
“别自己吓自己,到时候再说。哎,我说永福,你摘的桃子呢?”
“还剩一个了。”永福这才掏出衣服里那个桃儿,笑着说,“少爷,我去帮您洗洗?”
“切,洗什么啊,我是看看你小子在生命尤关的时候是保财还是保命。”楚天机奸诈地笑笑,“你小子果然是爱财如命啊!哈哈哈”
“我。”
永福杵在那里,看着手中的桃子,再看看飞奔而去的少爷和永禄,满连疑惑地问自己,“我爱财么?切。”
桃子划了道优美的弧线,在空中做了几个360度大旋环,最后一个俯冲,飞入黑暗之中。
“哎呀!谁这么缺德,扔这么大个东西进茅房?”
“啊。”
噼里啪啦一通响,似是摔倒了几个人。永福心知惹了事,蹑手蹑脚藏进了黑暗的角落。
“少爷,少爷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