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族长有礼,在下媚狐族新任族长二卯。久闻黑蝗族族长飒爽风姿,英勇生猛。今日得见,却是闻言不如所见的,更添了几分…那什么!”二卯超着一口官方强调,如是说道。可先前云卿一早便定好的台词是“更添了几分怀玉在侧的贵气”,可这几个字在这群与十二鬼刹不相上下的蝗虫妖面前,实在是挤不出来。若是当真挤了出来,反倒给人一种嘲弄的调调。
而这名名叫轰轰的巨型蝗虫妖,则在心里嘀咕着,这算是哪门子的族长,是当我们黑蝗族好糊弄,还是媚狐族集体犯老青中三代痴呆症?不对,其中蹊跷绝不简单,大意不得。想罢,他只是单单的冷嗯了一声,便在众美艳的母狐狸的极力簇拥之下,走进了一座高脚楼台。
这座高脚楼台,正是原先白砖空地上方的议事大厅。不过,现下俨然褪去了以往的庄严肃穆,反倒是弥散着各种市井间的市侩气息。
白砖空地上早已是一片歌舞升平,竹笛飞鸣,狐姿妖娆。竹编的桌案从四周围绕开来,每副桌案上都摆放着最新鲜的嫩竹,最油肉酥滑的烤鸡,最香味四溢的佳肴,甚至还由左右两名母狐狸伺候着。
大多的蝗虫妖都在这里驻步,只有轰轰与四名贴身侍卫进了高脚楼台。不过,高脚楼台的大门则是敞开着得,玄关处的狐面屏风也撤了去。如此一来,倒是能将白砖空地上的道道美景尽收眼底,大有居高临下之傲视群雄感。
“怎么没见轰轰族长动筷子呢?难不成是担心这美酒佳肴里下了毒?”二卯斜寐着眼半掺玩笑的说道。又伸出手来,两指夹起了桌案上的花生米,随即朝空中一抛,划出一抹流畅的抛物线条,花生米便这般落进了他邪笑着的小嘴里。
虽不见轰轰有抬过一下眉头,可实际上却早已经偷偷的不知生生咽下了多少口水。但凡是蝗虫,要凭着单单两副薄膜似的薄翼,支撑起比一般飞行昆虫还要重上几倍的身子,在空中高速飞行,这本就成了相当消耗体力的活儿,摄取能量那更是需要时刻准备着的了。更何况是以身披坚硬而沉重的虫壳著称的黑蝗族,更是随时都处于半饥饿状态。现下,美酒佳肴就这么肆意的在吃货们的眼前晃荡着,能不馋么?
“欸——轰轰族长实在是多虑了,大可把心放在蛔虫的肚子里。我这族长之位虽接任不久,可对黑蝗族的厉害之处,那是分分钟便能闻风丧胆的。就算真的吃了百多个熊心豹子胆,敢设局害你们,可你们黑蝗族的族妖如此众多,岂不是后脚就被他们给咔嚓了。想来,你我两族也算得上已经走向了和平共处的时代,我又岂会做此等吃力不讨好之事呢?”
轰轰见二卯虽然年纪小小,可言谈间却是一板一眼的,说得也的确有这份道理。而且,老子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怕了一个小屁孩献上的糖果?他喵的,吃!
终于,在轰轰带头,将一截嫩竹竿像啃玉米似的啃光光后,一竿蝗虫妖再也耐不住食物的诱*惑了,就算没有袖子也撸起袖子就开吃。只不过,我们的轰轰同学,很奇怪的,依旧不近女色,而且也没有对二卯这位当年萌萌馆的头牌角儿,产生半点龙阳之相。不喜欢女的,也不喜欢男的,难道是因为这货有心里缺陷?
四下里的欢腾气息,顿时炸开了棚,闹腾得即便是才隔了一张桌案的距离,也没办法听清楚对方说了些什么话。
二卯借此为由,邀请轰轰与自己同坐一桌,说是商议媚狐族搬迁,孕育新竹之事。可正坐后方置放了一块雕刻着竹林葱葱的屏风,镂空的纹理线条都很密集,不但通风,更重要的是通声。而且也很难发觉,那背后正躲着一个人影,而此人,正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中的指挥官——云卿。
另一面,轰轰见四下实在有够吵闹,而且正坐上的美酒佳肴,似乎更比自己桌上的胜出好几番来。在商议正事与美酒佳肴的双重夹击下,轰轰彻底服软了,脸上的阴暗也退去了不少。
二卯说自己年幼,不宜饮酒,便喝夏日特饮——凉白开,来以水带酒。几番假得不能再假的敬酒致词下来,却见此时的轰轰眼中,瞳孔松弛,迷上里一层灰暗,已经不由自主恍恍惚惚的弥散开来。
原因很简单,是因为这些酒里,早已经下了药。
要问这是什么药,又有何作为,那么就先将时间退回昨夜的晚饭时分。
几番商议后,云卿却对把蝗虫妖依数灌醉,再在他们身上搜查突破点的这一环节,总觉得不明因素太多,心下实在没法笃定。比如他们的酒量如何?酒品如何?醉酒后的警觉程度如何?分解酒精的能力又如何?诸如此类的问题反反复复,可即便如此,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上。
寻思着,也该去看看终于脱离朝天地牢的苦逼三人组了。于是,云卿带着晚餐,走向了一个位置很是生僻的小楼台。
可云卿前脚才一进门栏,就差点吓得以为是穿越到了某个异次元。人还是这三人,可神情秉性却是截然不同的。因为这三人竟然痴呆样的正哈啦着口水,神情恍惚着,问他们怎么了,可答案绝对是八百杆子打不着的答非所问。就算是虐待囚犯,也不带这样精神摧残的啊。
云卿心中那叫一个气,转身就想找那个叫露葭的老不死狐狸。可就在这时,一股香味穿过了鼻翼,香得令头皮发麻。云卿警觉着捂住口鼻,试探着寻着这香味走去。
这香味是从小楼台后面的密丛中飘散来的,云卿小心翼翼的扒开已经快高过头顶的干枯杂草,一大片摇曳开来的娇艳花朵,闪亮亮的出现在眼前。那花枝葱绿如翡翠,弯曲着勾勒出一抹诱人的弧度;那花叶肆意的展开,尽情的享受着斑驳的阳光;那花身形如一盏大红灯笼,却更是红艳得如同一轮骄阳;那花瓣末端微微向外卷起一道折儿,由艳红转为粉红,再为雪白。整个妖娆的身躯,就如同一个再美不过的妖冶女子,摊开双手,摇头道“你没我漂亮,你就是没我漂亮…”
曼陀罗?!
曼陀罗是最为诡异一种毒物,可它的毒性却并不是在于是否能取人性命上,而是能不知不觉的能将人变成蛇精病。一直闻着这味儿的苦逼三人组的一脸痴呆样,如此也就说得通了。
但是,从科学的角度上看,曼陀罗的毒性是因为它扩散出来的孢子进入人体体内后,能瞬间麻痹神经终端的反射弧,令此人无论受到的何种刺激,都无法直接反应给大脑,而是到达中枢神经后便直接下达指令,形成了非条件反射。
比如说,倘若某人饿了,便得分泌大量唾液用以稀释饥饿感。这时,最高指挥官大脑便会下达指示道,尔等可以分泌唾液,但绝对不能分泌到流出来的地步。可惜,经过曼陀罗的这一折腾,终端反射弧断了,最高指挥官成了二货中枢神经。这货完全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逗逼,什么都不懂,就说了一句分泌吧,分泌到不饿了为止,接着便继续埋头手指头抠脚趾头玩儿去了。而下面更没有脑子的效应器们,自然就这般分泌着也玩儿去了。于是,这便造就了苦逼三人组满脸口水哈啦的痴呆样。
那若是将此法套用在套人话上,又会有怎样的效果?大脑能判断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可二货中枢神经却只能非条件反射般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像行得通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