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抹白亮的光点照进了昌平县的一角,给那白绒绒般的毛绒物镀上了一圈金灿灿的光晕。他肆意的窝着,时不时还发梦颠似的蹭了蹭,又或者再蹬蹬脚,看上去简直是好生自在得很。
“卯儿,该起床了…”
谁?是谁在叫偶?娘,是乃吗?
“居然能懒成这副德行,能不能给猪在这个世上留点存在的必要啊?死二卯,快给大爷我起来!”原本柔和的调调转眼间烟消云散,反倒是一记爆栗从耳廓上呼啸掠过。那里可是最柔软的地方,比正中脑门还叫人生疼。
二卯猛的清醒了几分,却还是敌不住困意来袭。他伸出小小的爪子,将尖尖的耳朵盖了下来揉揉疼,又眯着眼睛猫在被窝里直蹭。良久才挣扎着睁开了惺忪睡眼,可一对璀色的眸子依旧在半梦半醒的轱溜溜打转。恶劣的起床气在心中化作了万马咆哮,可到了嘴边却融成了一道道睡意呢哝,“偶要睡觉,偶要睡觉嘛…云云抱…”
云卿看在眼里,瞬间被萌得忍不住殷殷一笑,伸过手去接住了那一双胡乱晃荡的小爪子,再往身上一带,自然而然的抱进了怀里,轻轻拍打着顺着毛。“不能再睡了,我们得赶路去。”
“赶路?偶们是要去哪儿?是要去冒险吗?”一听要出远门,二卯转眼一改先前的懒样,分分钟便竖直了耳朵,使劲的揉揉眼睛,想把瞌睡虫直接揉成一坨肉泥。
“冒险?算是吧。”云卿眨巴眼道。
“好诶!”二卯奇乐飞扬的一跃而下,在落地前眨眼变成了四、五岁大萌娃的小身板儿。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片激动的光点,白嘟嘟的狐狸尾巴自然的垂下,可尾巴尖却又得意的向上勾起,显得那挫火焰形状的红色绒毛更加打眼了。
“云云,乃知道吗?偶可喜欢玩冒险游戏了!可是小时候偶娘不让偶到处乱跑,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可魂儿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那个叫何成的修士追得到处乱跑。但现在不同了,偶有云云了,云云会带偶一路闯关升级的对吧?”二卯说着,矮矮的身板圈抱着云卿的腰际,撒娇的在肚子上蹭了蹭。
“小滑头。”云卿也溺爱的揉了揉正扑朔着满满期待眼睛的小脑袋,“你以为冒险真的就只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记住了,在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前提下,凡事都得以保住你我两条小命为先。”
“嗯!”
“不过听你这么说,你娘应该很是疼爱你才对。可你小小年纪,你娘怎么就忍心将你放出来瞎玩啊?莫不成你是偷偷逃出来的?不成不成,万一你娘寻上门来,说我恶意诱*拐小朋友,那我可就有口说不清,有腿逃不掉了。”
“……”
云卿半打趣的说着,可二卯却褪去了先前的神色,反倒是只顾着低埋着头。这阵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人有些不明所以。
“乃放心好了,偶娘…偶娘她已经死了…”稚嫩的嗓音中顿时充斥着满满的瑟瑟哑哑,是在强压着那股痛心的酸涩。
云卿只觉一阵不知所措,只得紧紧抱着眼前的小人儿,轻轻的拍了拍他有些微微作抖的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
“偶饿了,偶们快下楼吃早餐,然后就启程吧。不过说好了,偶可是要吃烤鸡!不成不成,烤鸡太油了,不能一大早就吃油油的东西。那么,偶就吃蒸鸡…”
二卯自言自语的说着,大步朝门外走去,可那眼角泛着一丝丝想要竭力掩去的湿润,却依旧清晰可见,看得人直叫心疼。
“云云,乃快点啊!”
“哦!”此时的云卿,只想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要待他好些,再好些,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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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修士一灵兽牵着小手,悠哉悠哉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时,百姓们对此其实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所以一路上还算得上是顺畅。
云卿的原计划是先到昌平码头,再寻个船家横渡离江,接着继续往北走去。可昨日那个叫陆涧的修士好像有提过,什么河神祭奠,什么不能渡江。算了,不管这么多了,先去看看再说。
果然,对于这种作为交通纽带的南方城市,本应该很是热闹的码头,现下却奇了怪了的空无一人。别说什么商旅船家了,就连那几堆防洪的急用沙袋也显得孤零零的。远远望去,几乎能一眼平扫而过,尽收眼底,甚至还能直接扫到江对岸去。
不过就在放眼望去的同时,一抹白得很是孤寂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视野中。这人不会是想不开,要跳江寻短见吧?嘿,瞧我这热心肠,必须得去劝劝不可。可是这身影,怎么看上去那般熟悉呢?
“这位兄台,是在此欣赏日照江面,江波粼粼呢?还是…嘶——”当那抹身影回过头时,一口凉气急速的直往肺里抽去。
因为那身影有着一张极致俊秀的脸,隐约可见的护目法器映射在日光里,折射出一丝丝光源,点亮了茶绿色的眼睛。只是嘴角上原本扬起的那抹假笑,现下俨然没了兴致,更是紧张的抿着。
“陆兄,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的,竟然又遇上了。不过你在这里干嘛呢?见你这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云卿尽力的压制着内心那些少女情怀的小九九,牵着二卯的手早已是在默默的出着汗,毕竟面对陆涧面上的那一脸惊慌失措,自己总不能表现得太兴奋了是吧。
一旁的二卯心下犯怵,不由的往云卿身后躲去,毕竟他对修士的创伤后遗症,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彻底痊愈。
只见陆涧一把牢牢拽紧了云卿的双臂,像是死拽着一条救命稻草一般,眼神中满是急躁,语调中亦满是迫切。“云兄弟,帮帮我,救救何成!”
云卿也意识到了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反倒优先冷静了下来。“你先别着急,能帮上忙的,我绝不含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成…何成他被困在江底了!”
“啊?”
“你陪我去救他,好不好?”
拽着云卿的手不自觉的又握紧了,竟生出了几分难忍的疼痛来,疼得云卿只能点头称好。“好好好,你先松手再说。”
可陆涧却并没有留下丝毫“再说”的机会,只顾着双手结印,从虚空之境中唤出一把玉剑。那玉剑随着口诀成比例的变宽变长着,最后足有一叶小舟般大小。
那剑身有着难得的通透,没有任何雕饰,却更让人觉得此物非凡。那晶莹剔透的剑气环绕其间,散发出阵阵白光如霜如雾。
龙凝剑?!
传言道,这把剑是一件上古神器。它的剑鞘是用最为坚硬的龙鳞而筑,它的剑刃是用最为锋利的龙牙而成。此剑亦正亦邪,且威力滔天。千百年来,它一直由一只江氏族人看守。可不料,这支族人竟在一*夜之间被全数杀光。杀戮者,不详。而龙凝剑也从此消失,不再问世。
奇怪,为何龙凝剑会在这里?而且,它的主人怎么会是陆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