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一脸无语,她从玲珑袋中取出一个只有孩童的巴掌般大的机关,又速速捣持了一会儿。这机关形状如同一只八脚蜘蛛,只是腹部隆起了一块,而身后则用银线拖动着一个小小的方盒。
方盒中并不能看出个什么,但前端的蜘蛛形匣子里,却散发出微弱的荧光。透过荧光往里看去,似乎里面有某种活物,正摇晃着脑袋,好像在审视着什么。
若非迫不得已,云卿是十足不愿意使用这类机关的。
行里的人称这类机关为“生化机关”。顾名思义,是通过某些特殊的手法,在普通机关中植入某种活物,从而达到使机关智能化的目的。
而且生化机关术的强弱,是准偃师能否升级为大偃师的首要标准。纵使云卿觉得再如何恶心,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学习制作。
云卿所取出的机关中,寄居了一种名叫“玉蛹”的无脊椎爬虫,它通体散发出入白玉般无暇的幽幽荧光,周身只由一层薄薄的膜包裹内脏,以充当皮肤之用,哪怕是一丝丝风吹草动的,就能令它爆裂而亡。所以,它只能生活在密封的空间中,比如说蜘蛛形的机关匣子里,再比如说大脑里。
玉蛹非常喜欢吸食大脑,若找到目标,便直接寄生其大脑皮层中过活,直到寄主被彻底吃光了脑袋花为止,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眼看着蜘蛛形匣子摆开了八只触角,即便身后拖动这一个方盒,也丝毫不能阻止它肆意的向着赤鱬直直爬去。它沿着一摊摊肥肉向上爬去,很快便到达了脸部,又朝着几乎皱成一条缝的鼻孔节节逼近着。
突然,云卿以一道真气冲入蜘蛛形的匣子中,匣子立马烂一堆破烂。只觉玉蛹一阵兴奋,拱出了细长的身体,血丝的流动,内脏的跳动,清晰可见,正朝着那对鼻孔直往里钻。不过,它的脖子上,却多了一圈圈厚厚的毛绒纤维。
又不过一秒,那才挤进去小半个身子的玉蛹,突然感到一阵阵死亡的不安,因为此时的团团肥肉开始止不住的抽气,是那团毛绒项圈,惹得鼻子阵阵奇痒难耐。
那只以薄膜为皮肤的小小玉蛹哪能受住这刺激,立马吓得魂不守舍,急急退了出来,试图钻回自己的安乐窝,再做从长计议。可却不料,那里已经被炸成了一堆木头屑。
玉蛹惊得不知所措,幸好那原本的蜘蛛形的匣子后面,拖了个方形的小尾巴。玉蛹如见活菩萨降临,立马往那方盒里拱去,将整个身子完全蜷缩了进去。
只是它不会知道,这个救命的方盒,其实已经被锁得死死的,想要从长计议自是不可能了。现下,它只能乖乖的回到云卿的玲珑袋中,以作回收利用。
说时迟那时快,同一时间,一道吓得地球都连抖三抖的喷嚏震彻四下,一片粘稠状的液体喷射出来,挂在一侧的墙上,形成一道壮观的小型瀑布。
云卿捡起滚落到一旁的方盒,极为不快的扯断了银线,随手扔了这堆破烂。想来,将人人闻风丧胆的玉蛹,用来挠鼻孔上面,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
只见赤鱬用畸形的前鳍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他哪会知道自己已经经过了一番生死之劫。可当看到两位仙风满满的修士出现在身侧时,瞌睡虫立马吓跑到了九霄云外。
“额的个神明菩萨呀,你们怎么敢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想要命了,还是觉着此生无憾了?!楼上的蛟爷可是厌极了有人私自闯入他的河神府,到时候赤爷我可是帮不了你们的,快走快走。”
浓浓的鼻腔和他肥硕的身形相得益彰,不过现下的确不是在意这间河神府归属问题的时候。赤爷说得对,把事办完了,快点离开方为上策。
陆涧上前一步,微微作揖道,“河神爷,晚辈秀仲派修士陆涧,特来此求您一件事…”
“停停停,千万别再叫我河神爷了,受不住受不住。”赤鱬急急打断了陆涧,语气中尽是嘲弄。
只见它伸出畸形的前鳍,在印满泛黄的口水印记的枕头下方摸索开来。不多时竟抽出了一把明月弯刀,再一刻,直直就往肥肥的肚子上一挖,挑起了一块脂肪含量严重超标的肉肉。也不见有什么血沫飞溅的场景,那道口子很快便自然愈合如初,丝毫没有留下任何伤疤。
赤鱬晃荡着手中的肉肉,像极了菜市口上张罗着新鲜猪肉的屠夫,无所谓的那样,好像根本就没觉得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样。
“你们修士会来这里找我,无非就是为了这东西,是吧?也亏得你们敢找到这地方来,东西也到手了,你们就快走吧,别惊扰到了楼上的蛟爷,也别扰了赤爷我的清梦。”
“额…谢谢。”这种突如其来的受chong若惊,令陆涧心中阵阵小螺号,嘀嘀的吹,海鸥听了展翅飞【别唱!】。他顺着云卿的玲珑袋往里送去,之后的事就有劳里面的二卯与青露了。
“哇塞,赤爷你也太慷慨了吧,再赏两块成不?”云卿心中满是无语。有听说过剔骨还父,放血还母的,可如今这种割肉爽快送人的奇闻鲜事,是在讽刺他肥肉横飞,便有恃无恐了吗?
赤鱬听罢,发出一道涩涩的冷哼,“到底要称几斤几两肉,下次记得一次性说完。”
哇塞,还能有下次,慷慨也不至于如此吧。要不,直接把他拐出去,从此高价贩卖神仙肉?
云卿毫不客气的接过肉肉,顺手往玲珑袋中一丢,心中算盘珠子一打,说道:“赤爷,我们怎可受了您的恩惠便不顾您的安危?!要不由我们护送你逃出那恶龙的魔爪,一同上天庭揭发此事,以还赤爷一个自由之身?!”
“打住,你们要是真为我好,这事儿就永远烂在肚子里,死后带进棺材里,孟婆汤一喝,忘得一了白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