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变的,小时候喜欢吃的食物不代表长大后也喜欢吃,而他也不再是那个有勇无谋的二皇子。
秦束轻轻扫过一眼,桌上的一堆糕点中没有一样是他喜爱的梅花糕,“莲蓉糕虽好,但朕还是喜欢梅花糕,看来是朕来母后这的次数少了,所以母后才不知道朕的口味改变了。”
“既然皇上想吃,哀家大可以叫宫女们去做。”茹太后刚要叫宫女,就被秦束打断了,“不必了,母后的心思朕懂。”刚才还生气翻脸,现在又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他的性情还真让人难以猜透。
“朕来这还想向母后确认一件事。”俊俏的侧脸贴近茹太后的耳鬓,君王低声沉语,这低沉的声音听得让人有些后怕。
听见秦束的请安,茹太后就感觉到了不妙,君王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望母后?茹太后收起手中的佛珠,从蒲垫上起来。走入偏房时,还在想这件事,直到秦束问起他生母之死,茹太后或多或少猜到了大半,原来他是为这件事而来。在朝中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拉拢一些老臣,就是怕有朝一日秦束知道真相后,与她反目成仇,会废掉她太后的位子,什么事他干不出来!
“皇上还是明说,哀家也好洗耳恭听。”茹太后似乎是猜到了,自己干过的事自己还不清楚吗?既然他要为生母报仇,那就要看秦束的本事了。为了隐藏自己的过错,她封住了很多人的口,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事迟早会被秦束查到的。她等候的这天终于来了,秦束要为生母报仇,他终于来找她了!
茹太后这么一说,秦束就肆无忌惮的说了起来,“母后很厉害,是朕第一个钦佩的人。有时候母后也会糊涂,会做一些错事,不管什么错事,念在您是朕养母的份上,哪怕是触犯国法,朕都可以不去追究。哪怕是利用朕帮您报杀子之仇,朕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母后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陷害紫淑的人您在不在内?”
他终于问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这些年她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每当看到皇儿张开双臂向她扑来,嘴里还喊着母后二字,她的心中就有一份负罪感。
现在皇儿长大了,终于把这件隐藏很久的事情给调查了出来,她的内心无比平静,比起几个月的吃斋念佛来,心情更是舒畅了许多。
“没错,我也在其中,正如皇上所说,我当时和宜贵妃私交甚好,是我们联合起来,一起设计的她。”茹太后说的很是自然,没有后悔,也没有内疚。
最怕是这样的回答,她竟然没有半点隐藏,还记得秦束在瑜嫔的衣冠冢前发的誓言,他会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是谁,只要与瑜嫔之死有关,他都要让那些人下地狱,哪怕这人是他的养母,他也会让她付出代价。
“瑜嫔得瘟疫之事,也是你传的?”这帐得一笔一笔的算,君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茹太后平静如水的说着,她没有传瘟疫之事,不过她知道这事是皇后娘娘干的,再加上宜贵妃的煽风点火,这事就传开了,最后传入皇上的耳里,那个夜晚,天异常的寒冷,皇上想去常青宫看望生病的瑜嫔,皇后怕皇上对瑜嫔旧情复燃,就连同宜贵妃一起前去劝驾。
“那时的我怀有身孕,是皇后叫我去的,我一直都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茹妃也只是个凑热闹的人,害死瑜嫔的是皇后和宜贵妃,她们一直在劝皇上,说了很多瘟疫的严重情况,还让皇上下旨封宫。
秦束面不改色的听着,还是一副威严凛然的模样,得知这件事后,冷瞳里燃烧起了怒火。
“我知道皇上现在的心情。”茹太后闭目回想,轻叹出心中的悲凉,“就像我失去腹中的孩儿一样,皇上一定很难过吧。对我也充满了恨意,可我是被逼的,宜贵妃握有我私通侍卫的证据。”
“所以你就把你做出伤风败俗的事,嫁祸到瑜嫔身上!”龙颜大怒,手掌一拍圆桌,桌上的玉盘一个震动,吓得茹太后心中一颤,忙解释说,“这事是雁楚送提出的,我只是配合,在皇宫身不由己,我要是不这么做,宜贵妃就会向皇上揭发,告诉皇上我怀着的孩子不是他的,我不想这样子……”
泪水已在素色的面上流淌,这是忏悔的泪水,茹妃也不想这样,要是不这么做,她就会失宠,皇上要是知道她与侍卫私通,还怀有别人的孩子,也会像对待瑜嫔一样去对待她!
“好一个身不由己,为了保全自己,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不想这样,别人就想吗?面对宫女太监私下的议论,说自己生活不检点,作风品性有问题,你知道瑜嫔是怎么过来的,要受这些非议的人是你茹妃,凭什么她要来代你受?”怒吼之声贯彻四周,君王嗜血的冷眸直盯着面前的太后。
想起当年的瑜嫔,有宫女就当着她的面嘲讽道,“不愧是玉子舫里的歌姬,进了皇宫也改不了本性。”
见君王动怒,茹太后屈膝跪了下来,珠线断了,佛珠从衣袖中全部散落,落地清响,有一颗滚到了君王的脚下。
“瑜嫔之事我确实做错了,可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宜贵妃翻脸不认人,在送我的绣枕中暗藏水银,以致我失去了唯一的孩子。”说到此处茹太后泣不成声,这算是报应,后来德公公送来一个男孩,说是瑜嫔的孩子,她想都没想把他抚养长大,现在这孩子要为他生母报仇了,她该怎么办?“念在我抚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皇上就不能原谅母后吗?”
她拉扯着君王的龙袍,想要请求原谅,可惜晚了,只要和瑜嫔有关,秦束就绝对不会原谅,哪怕是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又或者是自己倾慕之人的父亲。
“瑜嫔当年待你不薄,你却让她替你背负了这么多,你觉得朕会放过你吗?错事做多了,念再多的佛经也无用!”带着愤怒的语气,秦束慢慢的从太后手里抽出龙袍,起身要走。
手中一空,希望也没了,她跪倒在地,不断的哭泣着。还好茹妃留有一手,但就怕秦束发狂起来与她同归于尽,秦束做事向来狠毒,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这几月,茹太后一直在培养势力,就是为了能够保住太后的位子。可看现在的情形,皇上不仅要废掉她太后的位子,还想要处死她。秦束报仇心切,完全不顾大局,茹太后就怕他这点。
“皇上怎样才能原谅母后。”她跪地匍匐上前抱住了君王的双腿,“只要皇上能原谅母后,母后就把手里的兵权全部交给皇上。”
她总算说实话了,秦束停住了脚步,这种条件十分诱人,之前还在担心盛郡王会和茹太后联手起来,现在如果有了茹太后的这些兵力,战胜盛郡王就多了一份把握。
就在君王权衡之时,德公公喘着气匆匆的进来了。他惊愕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茹太后,随之皇上让茹太后起来,茹太后抹去脸上的泪水,慢慢的起了身。
“德公公这么急着赶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秦束不急不慢的问道。
德公公如实说道,“盛郡王来了,他现在在福寿宫,说有要事要见皇上。”
原来是这样,君王淡然的说道,“让他在福寿宫等着,母后要不随朕一块去。”
茹太后推辞道,“这是你们的事,哀家还是不去为好。”
“不行,母后必须去,可以不露面,但必须在后面听着。”不知秦束打的是什么算盘,让茹太后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