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琴,最后一个包子,一起吃好吗?”
“嗯。”钟琴习以为常地接过阳斯特递来的半个包子。阳斯特总喜欢把最后一个包子或最后一块糕点跟她分吃,钟琴近来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个怪癖。为什么阳斯特要这么做呢?假如只有阳斯特自己一个人,他要怎么办呢?有时,钟琴会有些促狭地想。
“小时候,我和奶奶一起生活时,总看到奶奶与爷爷分最后一块糕点。奶奶常说,苦难与亲近的人共担就会减半,幸福与亲近的人分享却会倍增。那时的我,非常羡慕爷爷奶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阳斯特低声道:“爷爷过世后,奶奶便与我分享最后一块糕点。”
原来如此。钟琴默默听着。
停了一会儿,阳斯特才又续道:“但是,半年前奶奶也到神的身边去了。我亲近的人中,爸爸总是很忙,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弟弟虽在同一个学校,却因不同年级,很少遇到,即使放假回家,年龄相差大,想的关注的不同,生活作息时间不同,也玩不到一起。因此,无论在学校还是家里,我都找不到能与我分享最后一块糕点的人。”
仰起头,阳斯特微笑望着呆住的钟琴:“可是,来到中国,钟琴,你和钟叔叔却让我产生亲近的感觉,就象家人一样。”
所以,优阳总是与我分吃最后一个包子。这是分享幸福的意思?嗯,刚刚优阳已经明白认同我和爸爸了。想着,钟琴心里有一种如蜜一样的感觉漫延开来。“谢谢你,优阳。我非常开心。”
“优阳?”阳斯特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嗯。你的全名太长了,我把它简化以后就是优阳,以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钟琴轻笑。“当然,在其它人面前,我还是称呼你阳斯特。”
“优·阳,优阳。”阳斯特低低念叨了几遍,微笑:“原来还可以这样简化,感觉挺流畅顺耳的。好的,钟琴,以后你就叫我优阳吧,这是专属于你的称呼。”
“谢谢你,优阳。”虽然只是件很小很小的事,但听阳斯特这样说,钟琴还是非常非常开心!简直要心花怒放了!不过,羞于直露,钟琴极力压抑,不让喜色完全暴露出来,只是,脸上的笑意盎然终究忍不住。
收拾完餐桌后,两人如约定一起到阳台照顾菜园。
“优阳,把头发束一下,要不一会儿又和昨天一样被枝叶挂到了。”钟琴伸手递过一个发圈。“我头发短,不用发圈,这是我妈妈以前用的,请别嫌弃。”
阳斯特接过发圈,一边扎头发一边道:“谢谢!”
“不客气。那么,优阳,请你给菜浇水好吗?我来修剪枝叶。”钟琴拿起专用剪刀,把水壶递给阳斯特。“对了,优阳,今天我要去植物园,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我们G市的植物园可漂亮了,不但植物种类特别多,还有很多鸟儿呢!虽然我们G市景点多,漂亮的地方也多,但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是植物园。”
“嗯,我去。”阳斯特一笑,继续浇水。
一会儿,阳斯特轻声道:“钟琴。”
“嗯,什么事?”
阳斯特停下来,转过身:“钟琴,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钟琴也停下手,诧异地眨眨眼:“什么事?请说。”
犹豫了下,阳斯特一手摸摸头发,低低道:“开学前,按这边的校规,我得把头发剪短对吧?昨天我看你给钟叔叔理发,所以,我想,能不能请你也帮我修剪头发呢?”
“可是,我只给我爸理过发,而且,总是那一两种发型,哪比得上专业理发师的技术。”钟琴不安地呐呐道。
阳斯特微笑道:“钟琴,我相信你的天赋。而且,我不喜欢去美发厅。”
钟琴笑起来:“这点你跟我爸还真象!我爸也讨厌去美发厅,所以,和我妈结婚后,跟唐僧似的一直唠叨,我妈被他念得烦了,就买了全套理发工具,用他的头练刀,慢慢地居然练出成绩来了。”
又嚓嚓地开始修剪枝叶,钟琴续道:“从小我一直看我妈给我爸理发,觉得有趣,也闹着要学。”说着钟琴嗤一声笑了。“还是拿我爸的头练刀。我爸总说,我们娘俩把他的头当玩具,玩弄他的头玩得不亦乐乎!”
“等我把剃刀、剪刀玩得熟练了,我妈外出表演不在家时,我爸就让我试着给他理发。”钟琴的声音黯然下来:“现在,我妈不在了。而我爸的发型我也练得炉火纯青,就算闭着眼睛我也有自信不会剪坏。”勉强笑了笑:“不过,其它人的头我不熟悉,其它的发型我也没练习过,没啥把握,所以,优阳,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吧?”
阳斯特柔声道:“没关系的,钟琴,你也可以象对钟叔叔一样,慢慢熟悉我的头。”说着,阳斯特清咳一声,摆出严肃的神情:“我,优斯佛尔尼斯·阳斯特·D·汉密尔顿,特别授权钟琴,允许她随意摆弄我的头,一切后果自负,绝无反悔!”
阳斯特的容貌清丽出尘,气质高雅,严肃时更如一尊天使像一般,口中却讲着与形象完全不符的滑稽言语,别提反差多大了!钟琴知道他是有意想逗自己笑,驱除自己想起母亲的悲伤气氛,但却笑不出来,只是心中盛着满满的感激。他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高尚绅士,对女性的温柔体贴尤如与生俱来一般,深入渗透到不经意间的细小环节当中。
注视着阳斯特,钟琴慢慢勾起唇角:“谢谢你,优阳。既然你同意我任意在你头上动刀,那么,以后我就不客气了!”
阳斯特微笑:“请别客气,以后我的头发,就交给你全权处置了。”
这次钟琴真的笑了:“好,今后未经我许可,优阳,你可不能随便让其它人动你的头发,你是我的专属客户!”
“Yes,lady。”阳斯特笑着躬身一鞠。
钟琴笑得眉眼弯弯如新月一般。“呵呵,我怎么感觉自己权势显赫,好了不起的样子。”也是啊,在他不肯进美发厅的情况下,这天下,有几人能在优阳头上任意动刀呢?想着,钟琴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了。
“唔……”阳斯特微簇眉沉吟了会儿道:“仔细想想,有些不太公平。既然我的头发以后由你作主了,那么,对等的,我也提一个要求,钟琴,以后你把头发留长吧。”
“可是。”他这么一说,钟琴傻眼了:“长头发的话,很多时候不太方便,我已经习惯短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