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明焕的婚事,乃先夫人定下的,这点无可厚非,但此婚约终究是无媒无聘的口头之约,早前尊重先夫人,所以苏家认可你。”苏刘氏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青菀。
见青菀面无表情的脸孔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刘氏继续说道:“可现下你有了行窃的污点,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事苏宅上下无人不晓。且老爷如今今昔非比,明焕日后也会前程似锦,不能因你的劣行遭人耻笑轻看。但顾念昔日恩情,老爷和我决定收你为义女,苏宅依旧可为你遮风避雨,待你及笄,我也会尽心为你再另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听苏刘氏说完,青菀又不自觉地冷笑了,笑中不仅有嘲讽还有鄙视。
诬陷她行窃让她有了污点,接着顺理成章解除婚约,然后虚情假意收她为义女,真是情理占尽、保名保利的好算计!
可她青菀已不是原主,更不是那吃素好欺负的主!
“老爷与夫人做的这个决定,大少爷他还不知道的吧?”青菀笑言。
“你少仗着我们大少爷,我告诉你,大少爷虽不是我亲生,但也得尊敬地喊我一声母亲!父母决定的事,儿子岂能不从?”苏刘氏听了青菀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青菀风轻云淡地笑了起来,摇摇头,对苏刘氏道:“夫人此言差矣!您还是先告知大少爷一声为好!毕竟,此事中间还涉及到他已逝的娘亲!否则,夫人刚才说对先夫人尊重的话岂不成了虚言?”
苏刘氏被青菀的话这么一瘪,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还不知道,饿也能饿出个伶牙俐齿来!”苏刘氏气得胃疼,走出青菀的屋子,便发作起来,“那失职的李婆子呢?让她给我打哪来回哪去!”
张妈妈扶着苏刘氏,忙安抚道:“夫人息怒,被这小蹄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您放心,奴婢已暂让李婆子停职,等候夫人发落。”
想起当初在柴房中的那一幕,李婆子因害怕不顾她便想逃出去的情景,张妈妈一脸轻蔑对苏刘氏道:“李婆子不仅玩勿职守,还胆小如鼠,依奴婢看,此人不用也罢。”
“嗯,这事由你处理吧。”苏刘氏的脸色稍微好转。
“夫人不必动怒,正如夫人所言,老爷都点头了的事,少爷那边也不过是知会一声罢了,起不了任何作用。”张妈妈又安慰道。
苏刘氏闻言高兴起来,笑道:“说的是,我怎么给这小蹄子气糊涂了?走,此事还得由老爷出面。”
望着苏刘氏与张妈妈远去的背影,青菀翘起了嘴角。
“姑娘,她们怎么来了?”刚回来的贞竹见到苏刘氏与张妈妈,神情都有点紧张起来,“奴婢一直都小心行事,没让人发现什么啊?”
青菀笑道:“紧张什么,没你的事!她们来只是想告诉我,我青菀这个媳妇,他们不想要了!”
“啊?!”贞竹张大了嘴巴,“大少爷知道吗?他怎么说?”
贞竹的第一反应竟是关注苏家大少爷的态度,看来苏明焕是真喜欢青菀的。
“他应该还未知。”青菀平静道,脑中出现苏明焕那白皙英俊、透着书卷气息的脸,否则他不会不让人知会她。
不过苏明焕能做的,也只能是知会她而已了。
苏刘氏说的不错,只要是苏老爷与她决定了的事,苏明焕这个做儿子的也只能是听从,尤其在婚姻大事上,这便是在古代为人子女的悲哀。
可她没时间也不想这么伤春悲秋,她决不能让苏刘氏的奸计得逞!哪怕是撕破脸皮,不做苏家这媳妇,她也不会愚蠢到,下贱地被苏刘氏收为义女后,沦为任人宰割的俎上羔羊。
“事情办得怎么样?”青菀问。
“姑娘放心,都办妥了,就等姑娘出马了。”贞竹答。
“好极了,不过小顺那头,你还是要多注意,别中途出什么岔子,坏了整个计划。”青菀交代道。
“是,姑娘,奴婢再去叮嘱他。”贞竹说完,便出去了。
青菀怀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喜悦走回房间,边走边忖道:我青菀终于要咸鱼翻身了!
而午饭后,被叫到父亲书房被告知取消与青菀婚约的苏明焕,一脸错愕地愣在了父亲的书桌前。
难过与愤怒交加着,涌上了苏明焕的心头,他如一只被困的小兽咆哮道:“我不同意!我不取消婚约!您可别忘了,这是我娘定下的婚事!菀儿是我娘也是我认定的人,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苏世正断然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反应会如此激烈,他印象中那个孝顺守礼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喜欢的女子,变成了现在这般不可理喻的逆子!
不仅不管家族兴旺忤逆父亲的决定,竟还搬出了已逝的娘,此举在深受封建礼教熏陶的苏世正看来,是儿子对父亲的威胁,是大逆不道!
“为了一个女子,你竟敢威胁自己的父亲?逆子!你这个逆子!”苏世正气得头脑发胀,将书桌上的墨砚摔到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墨砚碎了一地,墨汁飞溅到苏明焕洁净的袍子上,立即晕开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墨团黑点。
苏明焕全然不顾,他的心已被愤怒与失望占据,他不愿相信,从小尊敬的父亲,从小教他仁义道德的父亲,竟在自己平步青云之后,忘却了青菀对苏家的恩义,狠心地将她抛弃!
“我真心喜欢菀儿,真心记着菀儿对苏家的恩情。父亲,您高升了,富贵了,也变得忘恩负义了!我好失望,好失望啊……”苏明焕泪流满面道,满眼的失落。
话音刚落,苏世正已气得胸痛,手捂胸口地大口喘气。
闻墨砚摔地声赶到书房门口的苏刘氏,也听到了苏明焕的话,她立即冲进来,扶住了苏世正。
“明焕,你怎能这般对你父亲?!”苏刘氏眼圈泛红,边说边帮苏世正顺气,“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苏家,他没忘记青菀对苏家的恩情,所以才决定收她为义女,苏家依旧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只是明焕,你与青菀的缘分,到此尽已。”
“老爷,别气,明焕年少不懂事,一时冲动……明焕,还不快向父亲赔罪!”苏刘氏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先安抚了苏世正,又转劝起苏明焕。
见父亲被自己气得胸痛而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的苏明焕,又听到苏刘氏对青菀归宿的决定,苏明焕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连苏刘氏后来劝他向父亲赔罪的话,也没听进去。
“苏家依旧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只是明焕,你与青菀的缘分,到此尽已”苏刘氏最后一句话,让苏明焕全身顿感无力。
刚才父亲不是没有告诉他要收青宛为义女,只是他不愿解除婚约,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了青菀对苏家的恩情上,希望自己那些过激的言语能激起父亲的愧疚,最终改变主意。
可苏刘氏一进来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完全击碎了他的期望,让他彻底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