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菀其实也听见了胡冲的话,她基本能判断出胡冲话里所指是信鸽,但她想不通的是,胡冲为什么要告诉石照这个?
感觉两人像在打哑谜,不过青菀觉得男人之间的较量自有他们的道理,于是她装作没听到般,径直走出门去。
石照心潮澎湃地闭上了眼睛。
胡冲的意思已十分清楚了,所吃的鸽子不仅腿上没了东西,还是活的,这说明信鸽不是在送信途中被人射死掉下来取了信的,而是压根就没把信送出去,还被人废了功能,当成了家鸽来卖了!
这一切不仅提醒了他,他们家的事与农庄的人无关,还在意指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家里有内奸!
石照想到这里便一身冷汗,脑海中盘旋着“究竟谁是内奸”的疑问。
他的脑海中还出现了三个人的模样:一个是负责用信鸽传递讯息的随身护卫李善,一个负责饲养信鸽的姜灵炳,还有一个是负责训练信鸽的霍长农。
三人在他出事前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的举动,因此一时间他也无法判断谁是真正的内奸。
不过既然家里出现了内奸,他便暂时不能回去了,这时回去难免会打草惊蛇,不如先静观局势变化,好让内奸慢慢露出狐狸尾巴!
不回去,自然只能赖在农庄了。
石照这时想起了青菀,还想起她那雪白手腕上那抹淤红,要怎么跟她说?
其实青菀并没有对手上的淤红多加理会,她吃过晚饭后,召集了农庄的所有人,公布一项自己的新决定:那就是农庄要开设课程,一个课程是识字,一个课程是习武,贞竹负责教字,胡冲负责教武。
除了钟管家、吴妈妈、石刚、石李氏和胡婶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不作要求外,其余的人缺什么补什么。
青菀还特别规定识字是必学课程,除了原先已经识得字的,其余的人都必须学;习武则是选学课程,男孩子必须学,女孩子随意,但青菀建议女孩子也学点防身术。
青菀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已让贞竹和小顺调查统计过了农庄的情况:抛开上了年纪的五人,剩下的年轻人,只有胡冲懂武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除了贞竹一直跟着青菀念书最有学识外,其余的人有会认字但也不多,而石家三兄弟既是文盲又不懂武特别需要恶补。
大伙听了青菀的决定,都兴奋不已,尤其是石青山和石大海,一听到可以跟胡冲学武,心里都乐开了花。
青菀决定将课程设在晚饭后的时间,先是识字,再是练武。
大家都一致称好,完全没有因白天工作累而不情愿的样子,反而热情十分高涨。
这个时代用于写字的纸和墨都较贵,青菀想了个主意,她画了个图纸,让钟管家帮忙找来大块的木板,做一个大的“黑板”,木炭作“粉笔”,再做人手一块的小板子用来练习写字。
制作这些用具需要一些时间,因此识字的课程得等用具做好后才能开始,但胡冲明日便可先教习武。
没想到的是钟义玲、胡莹和贞竹三人都愿意学防身术,青菀很是高兴,她也考虑着自己要不要也学上一学。
宣布完毕后,青菀即将回房,胡冲跟青菀说,晚上他来值夜。
青菀知道胡冲在担心什么,她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想到石照已经不是昨晚那样昏迷着的,男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妥,青菀便点头答应了。
想到胡冲明天还要摆摊,而且还要多卖两筐日晒地瓜干,青菀便交代他,石照睡的时候他也跟着休息,石照有事的时候喊他就行了。
胡冲应了青菀,先去跟胡婶说一声,顺便端着胡婶熬好的药去了正屋暖阁。
石照看见胡冲进来,身后空空的,再没别人,他的心里突然也有些空空的。
待石照喝了药,胡冲和小顺帮石照再涂一次药粉。
金疮药粉慢慢地撒进肉糊糊的伤口处,巨痛让石照的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但他没发出任何声音。
胡冲皱了皱眉,忖道:是条汉子!
涂好药,小顺便回自己的住处了。
屋里只剩下石照和胡冲,两人都没有说话,确切的说是根本无话可说。
青菀洗澡时才注意起自己的手腕出的淤红已经变成青紫颜色。
想到石照今天喝汤时的激动情绪,还有胡冲临走前说的话,青菀揣测着胡冲和小顺买到的两只鸽子,说不好就是石照家的信鸽。
虽然这不是青菀的错,但她心里有一丝同情。
想想在现代,如果有一天有人把你所养的一只可爱的宠物狗给烹了,而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去时突然发现这是你家狗狗的肉,你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也像石照那样呕吐不已,然后激怒万分?
临睡前,贞竹拿了点祛淤的药水给青菀抹,边抹边抱怨起石照来。
因为事关石照的私事,可能还是很重要的家事,青菀没跟贞竹多解释,仅是说了句:他不是故意的。
正屋暖阁里,一夜相安无事。
其实可以说是石照忍着背后的剧痛过了一夜,尽管难以安睡,但他没有一点吵到胡冲。
胡冲对石照的情况心知肚明,正因如此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早上起来时对他的态度也大有改观。
青菀吃过早饭,胡冲便去找她了。
“他的伤有些不好,一些地方已烂得厉害,金疮药恐怕都治不好,还是得想办法找个大夫看看。”胡冲一来便没多废话,直接跟青菀说出了实情。
青菀听了有些着急。
胡冲还对青菀道:“昨天我去配药的时候,顺便问了问那药铺的老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专治铁打伤的大夫,药铺的老板说有,姓童,离这集市也不远,医术高明但脾气古怪,不是哪个人去了他都医治,看不看诊得看他的心情。”
不管古代还是现代,民间随处都可能会有卧虎藏龙。
“我们走一趟吧。”青菀当机立断道。
青菀立即叫来贞竹,让贞竹负责照顾石照,然后自己换上男装,和胡冲他们一块儿出了门。
石照看到来照顾自己的是贞竹,不免有些失望地忖道:看来是真生气了!
贞竹因为石照弄伤了青菀的手腕而耿耿于怀,但鉴于青菀临走前交代要好好照顾他,她除了当正常照顾病人般对待石照外,对他没有半分热情。
午饭是胡婶做的,石照吃着没一点儿滋味,仿佛与昨天的味道相差甚远。
“今天换厨子了?”除了青菀外,在其他人面前言语不多的石照突然问起了贞竹。
贞竹有些爱理不理地答:“你命好,我们姑娘不仅好心救了你,还亲身照顾你,甚至亲自下厨熬汤做面给你吃,你却不知道感激,反而弄伤她的手,你这么对我们姑娘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贞竹越说越生气,特别是见此时石照沉默,更是不愿搭理他了。
石照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惊讶,昨天的汤面居然是薛青菀做的?且不论汤,那做面的手艺,真是可以与他们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厨子做的相媲美了!
下午贞竹去厨房熬药时,待在屋子里无聊透顶的石照,忍着背部的伤痛,慢慢走出了屋子,呼吸起新鲜的空气来。
一股特殊香味吸引了他,香味中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绵甜,他慢慢地走出院子,走向正在热火朝天地制作地瓜干的人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