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和胡冲正向青菀禀告此间,石家三父子也蹲在地埂上开起了“家庭会议”。
“爹,这可怎么办呀?”石大海率先开口问。
石青山闻言也望向了父亲石刚。
“让我想想。”石刚也着急,“要不我先跟你娘商量商量再说?”
“爹,您跟我娘商量能商量得出啥啊,娘最多还不是说一切都听您的!”石大海郁闷地站了起来。
石青山却瞪了石大海一眼,做了个“快蹲下”的手势,石大海只好又蹲下。
“爹,大海说得也对。不如咱们去跟姑娘坦白了吧,好歹她是这农庄的正主子。”石青山劝石刚道。
“你懂啥?”石刚白了自己儿子一眼,“何其家的可说了,姑娘只是嘴上说有农庄的地契,可让她拿出来时却没敢拿,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这万一地契在苏夫人手上,哪天何家人在苏夫人那儿告上一状,将咱家赶出农庄,你说先苏夫人不在了,咱一家大小五口人,能上哪儿去?你爹我一大把年纪了,可不想沦落街头,还落得个全家老小喝西北风的下场!”
石青山和石大海听罢都不吭声了。
其实他们也怕,从前钟管家一家在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还好过些,但自从钟管家一家被赶走后,即便是受尽何家人的欺负,他们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可现下姑娘的人已经发现了,想必姑娘很快也知晓了,难不成咱要去找何家人讨主意啊?!”石大海心有不爽道。
“你傻呀,找何家人?他们心比笋间还小,要是让他们知道咱家偷偷置了这么个菜地还养了鸡,非让何稳那混蛋狠揍咱一顿不可!”石青山反驳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爹,你倒是说话呀,这到底咋办?”石大海丧气道。
石刚一边听着两个儿子的话,一边在想主意,最后他无奈道:“唉,只能毁了那菜地和鸡圈了!”
“啥?!”石青山和石大海异口同声惊诧道。
之后,石家父子三人谁也不想说话,都垂头丧气地坐到了田埂上,个个表情里全是不舍、心疼与无奈。
东厢房里,小顺说起了自己吓唬石刚的话:“我就跟他说了,我们姑娘心善,你要是态度恭敬亲自去跟她解释,兴许姑娘还能怜你一家日子过得清苦,既往不咎,否则……嗬,你自个掂量掂量吧!”
小顺这哪里是真想吓唬石刚啊,他是想给青菀制造机会,好问出有关钟家人的事呢!
青菀听罢,直笑着夸起来:“小顺,平日里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人精呢!”
小顺一脸无语道:“姑娘,您这是在夸小的,还是损小的呀?”
一向不苟言笑的胡冲也低头笑了起来。
“胡冲,你这会儿赶紧去一趟菜地,别让石家人毁了那地方!”青菀言归正传道,“我随后就到!”
胡冲对青菀有着一种不可言的信任,青菀刚一吩咐,便立即点头出去了。
小顺闻言却有些惊讶,很快自己却被青菀同样派发了任务:“小顺,你去找吴妈妈,你俩一起找个由头,牵住何家人,记住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去了桃林,更别让何家人接近桃林。”
青菀快速换了一件不打眼的衣裳,带着贞竹前往桃林。
胡冲是习武之人,走得快,他赶到菜地的时候,何家三父子正每人拿着把锄头,处在万分犹豫的不舍之中,不忍下手。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胡冲再次心生佩服地忖道。
而胡冲没走多久又突至,实着让石家三父子吓了一跳!
“石刚,你这是要干什么?这锄头够锋利的,难不成你们要“毁地灭迹”?!”胡冲冰冷的话语一出,再配上一副不苟言笑样子,让石家人顿时全身战栗,锄头一下子全都倒在了地上。
“胡管事,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石刚又跪下求饶起来,“请您大人有大量,帮在姑娘面前美言几句,放过我们吧……您对石家的大恩大德,我石刚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您!”
“谁来世要做牛做马呀?”青菀清亮冷静的声音顿时响起。
随后,一身朴素却落落大方装扮的青菀便出现在了石家人的面前。
石家三父子谁都料想不到青菀会亲自前来,这里到处不是土便是灰,连何家人都嫌脏从不屑来的,这才给了石家人偷偷种菜养鸡的机会!
石青山和石大海立即跪到了石刚身边,三人一起给青菀磕头谢罪。
贞竹见状,怒喝道:“石刚,你好大胆子,你这片菜地才被我们的人发现,你不仅不思悔改,不诚意向姑娘道歉,却立即毁之灭迹,想要撇了个干净,这分明是不将我们姑娘放在眼里!”
石刚闻言立即求饶道:“贞竹姑娘,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错在哪里?”青菀嘴角扬起淡淡的笑问。
“小的……小的千错万错不该在姑娘的地头上擅自做主胡乱倒置菜地……”石刚悔得肠子都青了。
“唉,此事也不能全怪你们。”青菀叹起了气。
石家三父子听罢均抬头望向青菀,一脸错愕的表情,在青菀循偱目光中,三人又畏惧地低下了头。
一切都看在青菀的眼里。
“都起来吧。”青菀道,“说到底也是因我青菀年幼,这些年对农庄照顾不周,才让你们日子过得艰难,农庄收成不好,也苦了你们,倒置片菜地养点鸡其实不算什么,我根本不在意。”
“但是你们不将我青菀当主子看,而是对何家那群为非作歹的恶奴处处维护,难不成在你们眼里,何家人才是主子不成?!”青菀盯着石刚咄咄地问道。
“没有的事,姑娘,小的从不敢这么想……”刚站起来的石刚又是一个跪,被胡冲拉了起来。
“姑娘,我们确实没有不把您当主子看的意思!我们只是……”一向寡言却冷静的石青山突然道。
“青山!”石刚怕儿子说出什么不利的话,大声阻止道。
“爹,让我哥说!”石大海却立即反驳道。
“你……你们……”石刚望着两个儿子,顿时说不出话。
“爹,那何家人欺负咱家这么多年了,您能忍得下这口气,我和大海却忍不下了!您怕何家人禀告苏夫人将咱家赶出去,可您看看,咱家现在过的什么日子!”石青山气愤难耐道。
“石刚,你不顾及你自己,也要替你儿子以及日后的孙子想一想,你被人欺负一辈子就算了,难不成你想让自己的儿孙也这般在别人的欺悔中一辈子抬不起头来?!”青菀接着石青山的话道。
青菀望着脸色大变的石刚,继续言道:“再说了,我青菀已与苏家解除婚约,此农庄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你们石家是去是留,全凭我一句话,干苏夫人何事?!”
“可何家的说,农庄是苏夫人的,您压根就拿不出农庄的地契……”石刚疑问的话一出,又感觉不妥,立即捂上了嘴巴。
青菀却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而身后的贞竹却嘲讽起来:“何家那群奴才,有什么资格向我们姑娘索要地契来看!有本事他们报官,官差来了,姑娘自会拿出地契证实!”
这个年代,奴便是奴,是依附主人而活的,何家人的确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要求青菀!怪只怪自己,听信了何家的谣言!
贞竹的一席话说得石刚羞愧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