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喜儿家的二十两银子的确是苏刘氏赏的,贞竹当初穿着喜儿的衣裳去当玉镯,卖了八十两银子,花了七两银子买了个珠花,连同二十两银子一起藏到了喜儿床底,三两银子给小顺用来打点,她们还赚了剩下的五十两银子。
“就算是给咱压惊了,先交给吴妈妈保管,我日后有用。”青菀道。
贞竹点点头,取出了银子交给吴妈妈。
此时,正屋有仆人来找青菀,说苏世正请她去一趟书房。
青菀已料到苏世正会找她的,因此想好了各种可能性的应对之策。
吴妈妈却高兴对青菀道:“苏老爷是要收回之前解除姑娘与苏少爷婚约的决定吧?”
“就是呀,姑娘都沉冤昭雪了,苏老爷没理由不恢复姑娘与少爷的婚约。”贞竹也替青菀高兴。
青菀听了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话,便去了苏世正的书房。
苏世正正坐在书房书桌前练字,看来心情极好,而意外的是苏刘氏居然也在书房。
见青宛来了,苏刘氏主动上前将她迎进屋里,从未有过的热情劲儿让青菀始料未及,同时颇感不适。
青菀不由想起一句古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的戒备心立即被唤起。
“青菀来了。”苏世正和蔼可亲地站起来道。
“老爷您找我。”青菀乖巧规矩地行了个礼。
“之前的事委屈你了,是我大意,才让喜儿那丫头有机可乘。青菀不会怪我吧?”苏刘氏抢在苏世正说话前道起歉,令青菀更是意外。
青菀忖道:可真会装!苏刘氏的姿势真是摆得够低的。
不过青菀也装出一副真心接受的模样道:“不敢。喜儿是青菀屋里的婢女,居然能将贼手伸到夫人的屋里,青菀当负管教不严之责。”
青菀话里有话,苏世正或许听不出来,而此次玉镯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苏刘氏,她又怎会听不出,时下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然,识趣地站到了苏世正的身后,不再发话。
苏世正果然没有听出任何异状,言道:“呃,青菀,伯父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老爷请说。”青菀应道。
“是这样的,此次迁京前,我已给明焕找了京城有名的先生,将来有机会必要保荐他进国子监全心全意读书。唉,明焕年纪不小了,又心系于你,我担心他不好好用功,想暂时委屈你先留在苏宅,等明焕心思定了下来,再将你接回京城,不知青菀可否体谅伯父望子成龙的一片苦心?”
没有提先前解除婚约之事,而是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将她无名无份地丢在苏宅,这算什么意思?等苏明焕心思安定下来要到哪个时候了?
青菀正视这苏世正,目光中透出前所未有的清亮,很快,目光越过他,投射到了他身侧后方的苏刘氏脸上。
苏刘氏一脸的得意与不屑,与刚才道歉的低姿态有着天壤之别。
青菀设计让喜儿“入瓮”之事,苏刘氏自是心知肚明,她每每一想到青菀的手段,更是不愿让青菀做自己继子的儿媳了。
苏刘氏昨晚可是使出浑身解数,吹了丈夫一晚上的枕头风,不仅令丈夫忆起苏明焕为了青菀忤逆他意思的事,还特意跟他提了提京城几家权贵千金的情况,才让因官场得意而虚荣心正膨胀着的丈夫动了心。
青菀此时还不明白苏世正与苏刘氏的意思,那自己真是对不起前世25年的人生修行!
但青菀不能接受苏世正这般含糊其辞,她要的是明确的答案,而且还打算掌握主动权!
青菀嘴角微翘,她心里做出了个大胆而绝决的决定。
“老爷,青菀此次前来见您,也正好是有一事要与老爷商量。”青菀没有直接回答苏世正的问话。
“哦?什么事?”苏世正也一副不着急青菀回答的样子,颇感兴趣地问。
“青菀与大少爷虽有婚约,但乃口头之约,无媒无聘,此婚约做不做数,也是老爷一句话的事。不说老爷今非昔比,大少爷将来也会是前途无量,而青菀只为一介孤女,家世单薄,恐日后在仕途上不能助大少爷一臂之力。青菀自愧不能当大少爷的贤内助,还望苏老爷解除我与大少爷的婚约,容青菀自行离去。”青菀言道,脸上表现出一种凄然孤绝的表情。
苏世正愣住了,一种同情油然而生,他想起了过去青菀乖巧的模样以及当初将体己银子全部献出时的坚定,有些于心不忍。
苏刘氏讶异青菀的决定,同时感受到丈夫内心的动摇。
她立即上前握了青菀的手,柔声道:“看青菀,怎说这样的话,苏家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怎能自请离去?老爷和我都十分喜欢你,我们也一直希望有个像青菀这般乖巧懂事的女儿,若是青菀能成为我们的女儿不知该有多好,是吧,老爷?”
苏刘氏的话如钟声一般,将犹豫的苏世正敲醒,他连忙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不知青菀意下如何?”
做你们的女儿?不仅为你们留守苏宅,还要成为日后被你们用来作为攀附权贵而联姻的工具?
我青菀可不是傻瓜!
“老爷与夫人的好意,青菀心领了。”青菀心中一阵冷笑,将手从苏刘氏的手中抽出,假装理了理发鬓垂落的碎发。
“与其日后青菀与大少爷的婚事被世人再提起,让大少爷纠心,让大少奶奶烦心,不如就此彻底斩断情缘,永无牵扯的好。老爷您觉得呢?”青菀目光坚定地说道。
还年幼尚未及笄的青菀能说出这番话来,让苏世正有些错愕。
他是男人,也年轻过,又怎会不知男人对初恋的情结,他内心不得不承认青菀的话有理。
“可你一介孤女,无依无靠,你离开苏家要怎样生活?”苏刘氏心中对让青菀这么痛快离去有些不甘。
苏世正闻言也点点头。
青菀笑得悠然自得,答道:“此事便不劳老爷夫人费心了,青菀母亲临终给青菀留了一个农庄,青菀可以去农庄生活,日子即便清苦,也乐得轻松,还望老爷成全!”
青菀的话让苏刘氏处心积虑想霸占农庄的美梦化成了泡影,苏刘氏还欲说什么,青菀干脆跪在了苏世正的面前。
青菀这般跪地请求,苏世正再不答应,不免有强人所难之嫌。
苏世正连忙将青菀扶起来,道:“孩子,这是做什么!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强留你了。”
“青菀还有一事相求。”青菀见苏世正同意,立即趁热打铁道。
“你说。”苏世正想到青菀离去的理由以及青菀早前对苏家的恩义,不免觉得苏家欠了青菀的情。
“青菀想带走曾经带进苏家的人和一切事物,还有此去农庄,路途遥远,青菀所带之人多为妇孺,还望老爷能护送一二。”青菀请求道。
青菀到昨天让贞竹清理自己的家当才发现,原来自己母亲不仅给自己留了钱财和农庄,还有外祖父生前珍藏的一箱价值连城的古书籍!
她可不能让苏刘氏趁机占了便宜,而她是自小待在苏家未踏出宅子半步,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也不希望去农庄途中遇上盗贼抢劫让歹徒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