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菀哪里不知道喜儿心里的顾忌,但她不打算追问。
不是青菀不想报复苏刘氏,而是她明白古代人“夫妻荣辱一体”的思想,揪出了苏刘氏,苏世正势必跟着丢脸,要是苏世正为了名声将此事压下来,说不定就要牺牲她来成全,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如便将所有的罪过让喜儿了担吧!
此时青菀对喜儿没有半分同情,不管是为了一己之私还是迫不得已,做了坏事、害了人,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都证据确凿了,喜儿你就承认了吧!”青菀继续用攻心术道,“对了,那碧玉镯子你究竟卖了多少银子?哦,想起来了,你给你娘二十两银子,加上这里搜出的二十两,还有这朵看成色也勉强值十两的珠花,大概也有五十两银子吧?”
“五十两?!”苏刘氏听到她的镯子才卖了这个数的价钱,都快要气晕了!
那碧玉镯成色极好,是她娘祖传的宝贝,连她嫂子都没舍得给,当成陪嫁传给她了,一只少说也值四五百两银子,这贱丫头居然只卖了五十两?!
当初为了增加事态的严重性,才狠心将那镯子拿出来的,没想会出这样的岔子,现在镯子还被卖掉了,早知就该换个别的物件。
苏刘氏想着便悔不当初,悲愤难耐。
“喜儿,你说吧,到底卖哪里去了?说出来,还能饶你一命,否则,送官!”苏世正见妻子为自己心爱之物丢失而面色苍白的模样,心痛不已。
“老爷,我是冤枉的,我哪里知道玉镯卖到哪里去了?”喜儿不知所措地惨哭道。
“证据确凿了还嘴硬!来啊,把她给我绑起来,拉去见官!”苏世正气喜儿到这份上了还嘴硬。
喜儿娘一听说要拉喜儿见官,立即给苏世正和苏刘氏磕头求饶。
苏刘氏气得不轻,根本不理喜儿娘,将脸转向一边。
喜儿娘也是为人妇的,知道苏世正此时也关心妻子的物件的下落,于是她哭着劝道:“喜儿啊,你就说出来吧,找回了玉镯,老爷和夫人才能宽恕你啊……”
“娘,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喜儿与她娘对哭起来。
苏世正见状,皱起了眉头,他最讨厌看这种妇人哭哭啼啼的场面。
场面一度变得僵持……
看来苏世正只是想吓唬吓唬喜儿,并不真打算拉她去见官,他刚刚才升了官,若真拉喜儿见官,对自己苏宅的名声终有不利,且他还是很紧张苏刘氏的,定也希望尽量能将苏刘氏的心爱之物给找回来。
想清楚了这一点,青菀立即走到苏世正身旁,小声言道:“老爷,青菀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菀要给建议,果然正中苏世正的下怀。
于是苏世正想都没想便道:“青菀你说。”
“是。老爷刚刚喜获升迁,苏宅便见官司,终有损老爷声望,不如先将喜儿关起来,慢慢审问,就算她不说,青菀也有办法找到那只碧玉镯,只是比喜儿自己说出来,要慢一些。”青菀以苏世正与一旁的苏刘氏都能听到的声音答道。
苏世正听了很高兴,忙道:“慢些无妨,无妨,只要能找到!你快说,什么法子?”
听说要慢慢审问喜儿,苏刘氏有些紧张地转过头来,又听到青菀说有办法找回自己的碧玉镯,立即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苏刘氏那些细微的动作自然逃不过青菀的眼睛,她微微一笑,分析道:“夫人的碧玉镯成色极好,五十两银子的出价实在太低了,许是喜儿着急卖,才受了买家的压榨,我看这样心狠手辣的买家多为当铺,只要我们派人一家一家地查问,应该能够找到。”
苏世正闻言正茅塞顿开,不由拍手赞道:“青菀言之有理。”
“把喜儿关起来,好好审问一番。”苏世正大声吩咐道。
依旧喊着“冤枉”的喜儿被拖了下去,喜儿娘却瘫软在地,神色倒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关起来自然比见官要好,最坏的结果是最终被赶出主人家,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以后远嫁便是了;而一个女儿家若是拉去见官,就等于人生被宣判了死刑,嫁都不好嫁了,终日在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下,哪还活得下去?再说了,家中还有两个幼弟啊……
“老爷,审问之事便交给妾身吧。”苏刘氏小声对苏世正道。
想到这是内宅之事,又想到刚才喜儿哭哭啼啼让人心烦的场景,苏世正答应了。
只有青菀明白,苏刘氏为什么这么积极审问,是怕喜儿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吧!
事实的真相其实是:最初苏刘氏想霸占青菀的农庄,利用喜儿栽赃陷害青菀偷了她的一对碧玉镯,但设计只在青菀的房中搜到一只,而将青菀关进柴房、再以搜另一只玉镯的名义搜青菀房间,正好给她创造了找农庄地契的机会和时间,可苏刘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青菀早有准备,给苏刘氏来了个瓮中捉鳖!
不过,这些对青菀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因为她用以牙还牙的方式,还了自己一个清白!
很快,喜儿才是真正偷玉镯的贼,青菀是被陷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苏宅,吴妈妈也被放出了洗衣房。
同时,在苏家仆人紧密的追查中,果然在一家当铺找到了另一只碧玉镯的下落!
据当铺的掌柜回忆:这碧玉镯是一个身着蓝青色绸裳的蒙面女子当给他的,见她一副急于出手的样子,故意压低了价,才给了八十两的价钱,没料到那女子也同意卖了。
说起这蓝青色绸裳,苏宅只有一个人有,那便是喜儿,那蓝青色的绸布,还是当初喜儿被先夫人拨来青菀屋当差时,青菀赏给她的见面礼!
当铺的掌柜也是个人精,想到自己所收的玉镯实为赃物,又了解到苏世正刚刚升官,主动愿意将玉镯按卖价归还苏家。
得知消息的苏刘氏气得不轻,明知喜儿家根本还不起八十两银子,还是让人给喜儿娘带了话,说只要还清苏家损失,便可将喜儿领回家,否则就将喜儿卖进红楼。
可怜喜儿娘哭爹喊娘地求那些卖泥砖木材的商贩全额退还银子,又退了私塾,然后东凑西借,最终也只凑到了五十两银子。
苏刘氏虽然不解气,但也知道喜儿家就这能耐了,让人打了喜儿二十大板抵那还不起的三十两银子,人还剩一口气时,让喜儿娘把人抬了回去。
消息传到青菀屋里,吴妈妈第一个叹息道:“可怜这么伶俐的一人,最后落了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
“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青菀淡淡地说道。
贞竹撇撇嘴,道:“正是姑娘说的理儿!可怜那害人的喜儿,那谁来可怜我们家姑娘?!”
贞竹不仅在柴房见到奄奄一息的青菀,还全程参与了青菀洗耻的计划,她最能体会青菀的脆弱与艰难,所以她一点都不可怜喜儿,反而觉得苏家惩治喜儿,倒是给自家姑娘出了一口恶气!
“咎由自取!活该!”贞竹又补充道。
“这孩子!”吴妈妈笑了。
其实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吴妈妈内心还是很高兴的,尤其是她一回屋便听了贞竹的叙述,知道青菀靠自己的手段帮自己洗了耻,直感叹青菀长大了,心里十分欣慰。
“姑娘,那赚到的五十两银子怎么办?”贞竹小声问青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