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菀趁人去传苏刘氏,将话赶紧在人来前说完:“老爷,青菀觉得喜儿定是将玉镯卖了,从喜儿娘大手脚的用度,估计手头没有三十两银子,也会有二十两。可夫人的玉镯成色这么好,怎么能只值二三十两银子?说明喜儿手头上还有银子,老爷不如派人去喜儿屋里搜查一番。”
苏世正虽然觉得青菀所说有理,但处理内宅的事还得顾及妻子刘氏的面子,于是他没有应承,只是沉默等待刘氏到来。
没多久,一个仆人跑来禀告:“夫人正在见客。”
“见什么客?”苏世正好奇地问。
“说是一个婢女的娘来感谢夫人,顺便给夫人道搬迁之喜。”那仆人据实回答,突然他想到什么,“哦,那婢女好像叫喜儿。”
苏世正胸腔的起伏正显示着他的怒意,他大声吩咐道:“让夫人和那喜儿的娘速来见我!”
仆人见苏世正语中带怒,不敢迟疑,立即退了出去。
苏刘氏一脸莫名其妙地走进书房,身后跟着个畏缩忐忑的中年民妇,眉眼与喜儿有三分相似。
早有人报给苏刘氏知晓青菀求见苏老爷,她没太在意,因为有了苏明焕惹事被关禁闭的前奏,她觉得青菀找老爷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婚事,她甚至还为此高兴,期盼青菀要么装可怜求老爷收回成命,要么怒指老爷忘恩负义,反正两种态度都会惹得老爷不快。
苏刘氏想起来便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站在书桌前的青菀。
青菀又怎会感觉不出苏刘氏的情绪,她想起苏刘氏对她与苏老爷的谈话一无所知,便微笑起来。
看见青宛的笑容,苏刘氏心生狐疑。
不对,如果是为了青菀的婚事,老爷传她来书房就好了,为什么要她带着喜儿的娘一块来?
苏刘氏没时间多想,带着喜儿娘给苏世正行礼后,独自走到书桌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喜儿的娘紧张地站在书桌前方。
“你是喜儿的娘?”苏世正威严的声音响起。
只是个普通民妇没见过世面的喜儿娘有些害怕地发起抖来。
“回老爷,民妇正是。”喜儿娘抖着唇道。
“何事来见夫人?”苏世正话一出,便惊到了苏刘氏,苏刘氏紧张地望向喜儿娘。
喜儿娘显然并不知喜儿的事,她老实巴交地交代:“承蒙夫人大恩,赏了喜儿二十两银子,民妇感激夫人,特亲自前来道谢。”
喜儿娘不愧是秀才之妻,答起话来虽然声音颤抖,也颇有条理。
“夫人赏了喜儿二十两银子?”苏世正声音里透着疑惑,“夫人因何赏喜儿二十两银子?”
苏世正后一句问话显然不只是问喜儿娘,同时也在向苏刘氏发问。
苏刘氏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澄清道:“是二两银子。”
苏刘氏边说边给喜儿娘使了个眼色。
如果喜儿娘在府里当过差看惯眼色此时还能理解苏刘氏的用意,可喜儿娘从小到大都只是个民妇,苏刘氏这眼色简直如同给瞎子抛了个媚眼。
喜儿娘搞不清楚状况,脸上的表情除了错愕便是害怕。
“听说你两个儿子都报了私塾念书,总共花了六两银子的束修?”苏世正直截了当地问。
“是。”喜儿娘不敢隐瞒答道。
“你家还准备修葺房子?”苏世正又问。
“是。”喜儿娘一边回答,一边疑惑,这苏老爷对她家的事情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修葺房子总共要花多少银子?”苏世正直视喜儿娘问。
喜儿娘不知道苏老爷为何对她修房子花多少银子感兴趣,只觉得苏老爷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心里发毛,她不由低下头,老实回答:“泥砖和木材总共要花八两银子,人工花三两银子,一共是十一两银子。”
“这么说来,两天内你家总共花去了十七两银子?”苏世正心里一估算,随即道出了喜儿家花费银子的总数。
苏刘氏听了,心中一惊,她有些诧异地望向青菀。
青菀感受到苏刘氏的目光,却当没看见。
喜儿娘点头默认。
“银子是喜儿给的?”苏世正又问。
苏刘氏有些紧张起来,她假装整理上身的衣裳以作掩饰。
喜儿娘不仅紧张,心里还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老实的她只会据实回答:“是喜儿给我的,上回她告假回家,说是立了大功,得了夫人的赏。”
“胡说!我是有赏过她银子,不过只赏了二两!”苏刘氏急急地将自己撇开,话毕不忘狠狠地剜了喜儿娘一眼,之后又投以青菀愤恨的目光。
“可是……”喜儿娘瞧见苏刘氏对自己狠毒的一瞥,再没勇气说下去,眼泪却直想往下掉,心想:难道她的喜儿犯事了?
而站在一旁一语不发地看着好戏的青菀,当再次感受到苏刘氏的目光时,她回敬了苏刘氏一个嘲讽的笑。
苏世正开始相信青菀的话了,怒气冲冲道:“给我搜喜儿的屋。”
听到苏世正的话,青菀对着苏刘氏又是一个得意的笑。
苏世正正在气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青菀与苏刘氏之间的眼神“交流”,他更是顾不上苏刘氏的面子了,气冲冲地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喜儿的住处。
喜儿莫名其妙地望着一群人,当她看见她娘也在时,更是感觉奇怪。
“给我搜!”苏世正不容抗拒的命令让身后的仆人立即行动起来。
喜儿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便有仆人从喜儿床底下一只陈旧的绣花鞋中,搜出了一包东西,外包装是喜儿常用的帕子,里面包着二十两银子,还有一朵珍珠珠花,看那成色,也值十两银子。
“喜儿,你还有什么话说?”苏世正正色道。
“这……这……”喜儿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惊讶得话不成句。
就连苏刘氏,也惊诧地望向了喜儿,她想到了她那只不见踪影的玉镯,恨痒痒地道:“原来是贼人是你!亏我还赏了银子给你,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喜儿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本能地“噗通”一声跪地哭道:“夫人,您要相信我,这东西不是我的。”
苏刘氏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喜儿只好跪着转向苏世正,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冤枉啊,老爷,我冤枉啊,这些东西真不是我的!”
全然不知喜儿做了什么事的喜儿娘,见到此景,都蒙了,不过她心里清楚喜儿是犯事了,于是也跪地跟着喜儿一块求饶起来。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会从你床底搜出?”青菀这时发话了,她仿佛看到了当初原主被冤枉的场景,现在她要一报还一报!
“有人害我……是你,是你害的我!”喜儿指着青菀大喊起来,一定是青菀在报复她!
“我害你?亏你说得出口,究竟是谁害谁?”青菀冷笑起来。
“明明是你偷了夫人一对玉镯,将一只藏到我屋里,栽赃陷害于我,然后再做贼喊贼地告发我,误让大家都以为是我偷了夫人的一对玉镯,而你却偷偷地将另一只镯子卖掉得了好处!我说的可对?”青菀极有条理地将喜儿作案的手段分析了个透,说得合情合理,完全找不出漏洞。
喜儿立即否认道:“你胡说,事实不是这样的!”
“哦,不是这样,那是怎样?”青菀追问起来。
“是……是……”喜儿瞟了苏刘氏一眼,见苏刘氏正凶狠地盯着她,她“是”了半天也没敢多说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