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素雅的房间内,可能是巴掌柜考虑到房间长期无人居住会有异味,因此特意熏上了香熏,清新淡盈的香味在房间内弥漫,馨淡好闻,让被司徒胤硬拉着坐在外间圆桌边的水之染原本羞恼别扭的小心思也不自觉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心情轻松自在了不少。
察觉到自己有些走神,水之染都不禁有点佩服自己,孤男寡女在这密闭的房间,她脑子竟然还能开小差,有闲心逸致赞扬巴掌柜做得真不错,连这么细致的地方都顾虑周到。
而坐在一旁的司徒胤,看着旁边心思早已跑到了别处的水之染,不由暗叹了口气,他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存在感竟是这般的低。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吸引她的注意,见她望过来,才解释道:“我今日下午还有事,你约我是想说什么?”
这意思是现在就谈咯?
水之染垂眸盯着自己的膝盖,昨天的回信里他只问她要不要来和他们一起听听桃心木这边的供词,完全没提及这事,他还以为他忘了,正打算换个时间再找他呢,原来他竟记得。
将想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水之染尽量委婉和气地微笑道:“是这样的,我院子里的都是女眷,周围却都是暗卫大哥,这多少有些不便,再者,现如今已没事了,你这么忙肯定给忘记了吧,在我周围的暗卫其实可以撤走的,在我那也没什么事,省得浪费人手不是,他们该替你去做些有用的大事,这才是他们该做的事。”看!她多善解人意,快将暗卫撤走吧!
水之染约司徒胤出来就是想让司徒胤将暗卫撤走,别一天到晚地都监视着她,这样她要逃走会很困难的,而且,她有些事是不能给他们知道的,暗卫时刻在她周围,她身边的人做事会很受拘束。水之染想着这些,心里就迫切地希望司徒胤能够答应,一双明眸不觉地就眼巴巴地看着司徒胤。
看着水之染仿若沾染着春水的明眸,亮晶晶地望着他,司徒胤心突地一烫,微微垂下眼睑隔绝那双丽眸的**,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淡声道:“男的暗卫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换上女的。”心里却暗暗警惕:不能被乱了心神,什么都答应了她!
司徒胤一句话就堵得水之染上气差点不接下气。这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吧!?不甘心啊!暗暗吸口气,水之染继续努力笑道:“距离落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应是不会再出事,实在是无须浪费这么多的人力,在我那守着,这岂不是大材小用了,没得委屈了他们。”
司徒胤闻言抬眸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水之染,墨眸梭巡着白嫩的小脸,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她为什么突然要求撤走所有的暗卫?据土鬽和土魀这几天的报告,她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几个贴身的丫鬟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水之染被司徒胤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幽深墨眸看得不禁有些气短,承受不住地转开了眼眸,不敢与他对视,司徒胤讶异挑眉,这是心虚?想着便直言道:“你在筹算什么?”
水之染心里打了个突,在他深切的注视下来不及多想,只能故作淡然地拿起了桌上的茶盏轻轻地刮着茶叶沫子,道:“你的暗卫肯定每天都会向你报告,我做了什么你最清楚不是吗?在这种情况下我能筹算什么。”
微微眯起了眼睛,她这是顾左右而言他?心思辗转间,司徒胤决定暂且放弃对她要求撤走暗卫这事的怀疑,这不急,只要他的人盯紧了,就能知道她想干什么。司徒胤想通了这点,便转而问道:“你爹的寿宴上,为何要那么做?”这是他早就想找她问的,却因突然发生了张柔婉的事,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问她。
眸光微闪,水之染不由得白他一眼,茶也不喝了,放下茶盏就气冲冲地道:“为我爹爹贺寿啊,再说了,这好像与世子没有关系吧。”
‘你’也不喊了,直接又变回了‘世子’,水之染心里面甚为不满,凭什么他问什么,她都要回答?而她只是提个小小的要求,让他撤走暗卫,他都不答应,她也不回答了!要耍太极那就大家一起耍!
如果不是适才亲眼所见她娴熟有度地在处理事务,司徒胤都要怀疑眼前这位在耍小性子的少女究竟是不是刚才那位了,薄唇无意识地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也不继续追问,只柔声道:“你不想说没关系,我相信你看得清形势,也知道自己今后的处境,为了你的安全,暗卫我不能撤。”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样看来,想必关于你为何会牵扯上‘红颜’之事你必是也不会说的了,鉴于这两件事,暗卫我是不会撤的,我不能让你有事!”
既是她不愿说,司徒胤也不会勉强她,相信迟早也会知晓的,只是她的安全要更加地注意才行。
司徒胤温柔的话语让水之染不由红了小脸,忙撇开小脑袋,故作无理道:“那就撤走一部分,我不喜欢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跟着!”
怎么突然觉得这房间变小变窄了!?不行,她得赶紧谈完了走人,再待下去还不定怎么样,他不肯撤走全部的暗卫,那就撤一部分吧,这总比满院子都是他的人要好。
看着水之染别扭的样子,司徒胤突地想起闵佑衍之前跟她说的,她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喜欢上他的事实,在闹别扭,如今再看她微恼着撇开的小脸,语气虽娇蛮,但她柔和清透的侧脸上隐隐泛出的微红,却将她小女儿的心思表露无疑,心情瞬间愉悦,以致一时只盯着水之染看而忘了回应水之染的话。
水之染一直没听到司徒胤的回应,不由奇怪地转脸看去,但却在接触到司徒胤满溢情愫,温和而又炽热的深邃墨眸时,微红的小脸轰得就变成了犹如骄阳晕染似的红霞,心里一慌,仿佛底下坐着的打磨光滑的红木凳子犹如针毡般刺人,“噔”地就站了起来,急道:“你、你、你不答应就算了,你、你自己坐!”说着就急步往门外走去。
司徒胤虽还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但他却本能的觉得不能就这么让水之染离去,反射性地就抓住了水之染的小手,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水之染措手不及,也怎么都意想不到,以致于她之后几年只要一想起这事就面窘脸热。
水之染急着往前走,司徒胤却是用力往后扯,水之染一个不察,被司徒胤拉得趔趄着往后倒。可水之染也只走了两步而已,恰恰正在司徒胤的旁边,司徒胤这一扯,水之染知道,她必定摔不到地上去,可却万万没想到会面临这样一个羞窘的场景,她……她竟然……竟然跌坐在了司徒胤的腿上!
司徒胤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软玉温香突地坐了个满怀,而且这个软玉温香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虽知道可能会惹恼这个别扭的小女人,但却舍不得就这样让她离去,大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微微施力固定住怀中挣扎的小女人,嗓音低沉道:“别动!”
水之染羞不可抑也怒不可抑,脸红得可以滴血了,她两世为人都没与男子这般亲密地接触过,这时候哪听得进去,只想快点摆脱掉这令她羞窘的境况,边挣扎边怒声道:“你放开我!司徒胤!你这个、这个伪君子!”不说放开她了,竟然还叫她别动!!?
司徒胤身为堂堂的武睿王世子,焸王朝唯一的外姓王中唯一的一位世子,身份何其尊贵,除了自己的父王和母妃,谁敢不恭维着,连皇上都对他礼让三分,活了十九年,一句重话都是少听的,更别说是被人当着面的骂了,但司徒胤这会却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水之染低柔的嗓音,听在他耳中,与其说她在冲他生气,司徒胤倒更觉得她在撒娇……咳,但这也是他自身的感受,怀中娇小的少女可是的的确确在生气,清亮的明眸里虽有羞意,却更多的是熊熊的怒火,一个劲地推着他想起身。
司徒胤心下不由好笑,现下的水之染给他的感觉就像只撒泼的小野猫,平时看着温顺可爱,但她也有自己的小脾气,有自己的小性子,一旦激怒了她,保准让你不好过,现下的她正是一只盛怒中正撒泼的小野猫。司徒胤越看越觉得像,这样的水之染让他觉得很可爱,不觉就笑了出来,而且,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水之染闻言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力气敌不过人家,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只气恼地瞪着他,道:“你说谁是小野猫呢!我说放开我!听到没有!?再不放开,我告诉我大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