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黛玉忽的觉得心里一阵悲凉,想不到身为孤女的她竟然会成了这场博弈中的棋子,而双方都将赌注压上了这一场赐婚,想起水溶清冷无情的话,想起元妃那日的表情,黛玉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却原来大家都是在演戏,而我自己竟成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以后,我该如何呢。”
抬眼看了看沉沉的夜色,即使如今躺在床上,黛玉依然觉得有一股寒意不知觉的涌了上来,连厚厚的锦被也挡不住。
窗外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隐约可闻,黛玉不由故意轻轻咳了一声,道:“紫鹃,你们怎么还不睡,有事吗。”
只听紫鹃回道:“没事的,刚才是太妃打发人过来看看王妃还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平静的舒了口气,黛玉道:“告诉太妃,院里一切都很周全,替我谢谢太妃的关心。”
北府的后堂里,青嬷嬷刚刚服侍着正要歇下的太妃换上衣衫,就见丫鬟如歌走了进来,对太妃道:“奴婢刚才去看过王妃了,王妃已经歇下,还让奴婢替她谢过太妃。”
北太妃苦笑的望了一眼青嬷嬷,低声道:“唉,本以为娶了王妃能收敛一些,谁知还不是一样,成亲第一天就让王妃守空房,本来就有的风言风语岂不坐实了,你说让北府的面子往哪儿搁。”
青嬷嬷低声劝道:“太妃也不要太着急,若是急坏了身子如何是好。”太妃恨恨的道:“你说如何能让我不急,西院里的姨娘形同虚设,这本以为或许是他眼眶高,看不上那些庸俗的,谁知娶个正经的王妃却还是……你说他到底能看上什么样的女人。”
青嬷嬷也点头道:“说实话,王妃长的确实是一等一的人才,任谁见了也会喜欢的,是不是王爷真的有事要去处理,才会冷落了王妃……”
叹了口气,太妃道:“阿青,你不要劝我自欺欺人了,难道他的事我还不知道,堂堂一个王爷,整日的和一个戏……呆在一起像什么,你让我怎么说的出口。”
青嬷嬷低声道:“太妃,这人年轻的时候或许会有些糊涂,等慢慢懂事就好了,说不定成亲后,整日对着如花似玉的王妃,难道王爷就不动心。”
拿起一边的帕子拭了拭眼,太妃道:“还能怎么样,他终不是我亲生的,该劝的我也劝过,以后也只能由他了。”
青嬷嬷犹豫了一下,随后悄悄的道:“太妃,阿青斗胆说一句,王爷和王妃这样也不是个法子,就像刚才太妃说的那样,若是传扬出去,对王府、王爷和王妃都不好,特别是若让西府知道了,还不知又要生什么事呢。”
太妃恨恨的道:“我也着急,我是恨不得……可是这种事不是我做得了主,你总不能让我把人绑着送到新房吧。”
青嬷嬷道:“阿青也是为太妃着想,如今我们总要想个法子搪塞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王爷就改变主意了呢。”
北太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让我好好想想。”青嬷嬷给太妃掖了掖被子,低声道:“太妃也不要累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北太妃又恢复了以前的精明,细长的眼睛轻轻一眯,缓缓的道:“好了,你去吧,让我好好想一下。”
青嬷嬷将灯轻轻的熄了,又回头看了一下,这才悄悄的走出去,掩上了门,外面,月已上中天。
逸园里,清月悬挂在幽黑的中天,淡淡的月华铺在地上,带着一地的清冷,前两天的积雪还没有融化,远处透着淡淡的幽光。
站在月下的水溶早已换下了喜服,身上是一件洁白的貂裘,裹着他英挺修长的身躯,在地上投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六子悄悄的走了过来,对水溶道:“王爷,夜已经深了,王爷也早些安歇吧。”没有转头,水溶依然看着远处,低声道:“枫苑那里有什么动静。”
六子应声道:“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是太妃曾打发人问过王爷,小的说王爷有一件急事要处理,所以回寝殿了。”
嗯了一声,水溶没有再作声,抬起手掩嘴轻轻咳了一声,萧索的道:“好了,你先回去,本王知道了,对了,侍墨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只听侍墨扬声道:“王爷,属下回来了。”转过身来,水溶深邃的眸子月光下炯炯生辉,看着侍墨道:“怎么样了。”
侍墨上前一步,道:“属下都已经查清了,陪嫁的八个丫头有四个是贾府多年的丫头,以前都是跟着王妃的,另外四个是新买的。”
微微眯起清眸,水溶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的那一丛亭亭直立的翠竹,过了一会儿才道:“吩咐晚风给本王好好盯着那几个丫头,特别是那四个新买的,还有告诉晚风,不许闲杂人去打扰王妃。”
侍墨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道:“王爷,刚才阿三过来告诉属下……”附耳对水溶低低的说了几句,侍墨道:“属下想了想,还是告诉王爷为上。”
水溶没有做声,犀利的眸子默默地眯了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眼前的一竿竹叶,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侍墨低声道:“除了阿三,只有属下一人知道。”点了点头,水溶抬起凌厉的双眸,默默的看了侍墨一眼,侍墨意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想了一下,侍墨低声道:“王爷,此事会不会打草惊蛇。”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冰冷的道:“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谁让她是东宫的人。”
朝着枫苑那里望了一眼,水溶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去吧。”侍墨刚要离开,却听水溶低低的道:“小心一些,别让王妃察觉到。”
六子看着侍墨走远了,才道:“王爷既然那么在意王妃……”冷冷的看了六子一眼,水溶狠狠的道:“小心你自己的嘴。”说完,转身向房里走去,飘起的貂裘在身后留下一道洁白的光影。六子在后面摇了摇头,低低的嘀咕道:“王爷最近这些日子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