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她不害怕我扮鬼吓她,却被她自己儿子的一句话给击垮了。
其实这也足够了,我希望她能够吞下这艰涩的果实,好好抚养小正直长大。
一片难捱的静默之后,李红便牵着小正直离开了,她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恐惧的表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像是没了魂魄,无神而又静默。
待李红走得远了,沈陆也从远处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他将这好戏倒是看得兴起,还拍手三声以资鼓励,他说:“很精彩。”
我白了他一眼,为了让这出好戏演得像样,我的嗓子酸涩不堪,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洗掉人皮面具,我看着天上这一轮月亮,心中感慨万千。
不知道李红究竟会怎么做,猜不到她会索性丢掉小正直这个儿子,还是以身作则重新培养他的价值观。
不过这些也都不关我的事了。
趁着这一抹夜色,我到了李婆婆的坟前,庄严地拜了三拜:感谢您的照顾,希望李婆婆一路走好。
第二日。
我昨天的好戏还是取得了成果,而这个李家也不是无药可救。
李家浓重地操办了李婆婆的丧事,并且从邻村请来了风水先生,重新看了一处好地,将李婆婆的棺木迁到了新地。
李红披麻戴孝,做完了儿媳该做的所有事情,还把整个丧事都办得合乎礼节,而又庄严肃穆。小正直仍然乖乖地跟在李红的身后,看不出来那一夜对小正直有什么影响,兴许李红只解释那是一个梦罢。
我远远一路跟随着李婆婆的棺木,真心地希望李婆婆一路走好。
又过了一些时日。
日光微醺,炊烟了了。
早上我一睁眼睛,便迫不及待地爬去掀沈陆的衣服。
他肚子上的伤口已然痊愈了许多,这个伤疤横亘在沈陆的腹部,多少有些妨碍感官。
现在已经能清晰见到沈陆的腹肌了。之前血淋淋的一片,再怎么擦洗也就是块沾血的猪肉。见到他这生机蓬勃的腹肌时,我才忽然记起他是一个男人。
我还正在看,而沈陆便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他半睁着眼睛,一只手肘撑在床板上,脸上半关着笑说道:“小清伶,你,好,色。”
现在的沈陆,已经能够自如地自己戴那人皮面具了,只是要费些时间。而现在他并未戴着那面具,整张脸看起来美极了。
我也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手一伸抚在了他的腹肌上,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才,叫,做,色。”
沈陆还半撑着下颌,他的一缕头发斜斜地搭在他的脸颊边,顺着他脸的轮廓垂下。看上去十分慵懒。
他看着我,笑而不语。
抛开我本身就色,欲熏心之外,之所以迫不及待掀他衣服,是有原因的——只有沈陆的伤痊愈,我才能拿到第二笔钱。
我离开这村子的愿望太迫切,就差对着他肚子上的伤口烧香拜佛,求它快点痊愈了。在我每日外出寻觅草药,煎药熬汤,伺候起居之后,他的伤显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我手一伸看着沈陆,定定地看着他:“钱。”
“小清伶。”沈陆的脸上带着一种迷幻的笑容,他说,“你摸了我一把,反倒找我要钱?这不合适吧。”
他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净装傻。
于是我便把他的手抓了过来,将他的手往我的脸上按了两下,然后手一伸,面无表情地向他说道:“那拿钱来吧。”
沈陆看我一眼,说了一个字:“服。”
说完过后,他便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锭银子来,沈陆递给我掂了掂,跟之前给我的差不多。
那价值应该是差不离的,我满意地点点头。
穿好衣服过后,我正准备再去煮些青菜,我的恶狗大黄忽然又汪汪汪地大叫了起来。
我心中一凛,这沈陆的人皮面具还没带上呢!
我把被子一掀,整个盖在了沈陆的脑袋上,便从床上蹭了起来。
我那灌风的破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大脑袋探了进来,这竟是癞子娘,她呵呵笑着走了进来。
我这房门本来就窄小,这癞子娘身躯庞大,甚至有些进不了我这屋子了。可是她又一再探头想看,便见“二癞子”睡在床上,我假装把癞子娘拉进来,实际是借力在把她往外推,癞子娘手上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汤。
她见着怎么也进不来我这屋子,便也就罢了,将汤交在我的手里,随即冲我呵呵呵呵笑起来,说着:“清伶啊,你跟我家儿子,啥时候住自家里来罢,这二癞子整天不着家,怕被别人见了笑话。”
癞子娘已经把我认定成她媳妇了,我只好面带羞红地娇嗔了一句:“二哥~”
沈陆在床上也没动静。
癞子娘还想再看一眼二癞子,便被我推得更出去了,我呵呵笑道:“婶子,二哥昨天夜里累坏了,现在还睡着呢,这两天我一定把二哥给押回来。”
癞子娘听见我这么说,脸上意语深长地笑着,嘴巴都快合不拢了,她冲我使了个眼色:“小清伶,那婶子便等着你肚子的好消息了。”
她又看了看我肚子,还想再说什么,都被我含糊不清地应承了过去。我这赶紧地将她给推走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癞子娘,我唉声叹气地回了屋子。
见沈陆已经起了,只是他还未戴上那面具。我赶紧将房门又给掩住了。
我嫌弃地说:“快戴面具啦,免得又叫人看见了。”
沈陆的眉毛一挑,笑盈盈地看着我说道:“这面具太丑了,我不愿意戴。”
假。矫情。
而后沈陆还看着我,他的头发还零零碎碎地散在四周,遮住了他的半边眼睛。
他说道:“小清伶,刚刚你那声听得我骨头都酥了,你再叫我一声二哥听听罢。”
这沈陆是不是前半辈子没见过女人啊,非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我都调,戏回来。
于是我白了他一眼,便出门摘菜了。
我摸了摸大黄,这大黄也傻不拉几的,可能是见沈陆那气势就有钱,从来都不冲沈陆叫,见着从来都是摇头摆尾流着口水,恨不得扑到沈陆身上去舔他脸。热情过度,热情过度了啊。
洗好手在煮青菜的间隙,我愣愣地看着那沸腾的热水,心中开始思考。
这沈陆的伤口已经痊愈了,那就可以着手离开这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