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去的老村长对我十分好,这些年来我苦伶仃长大,老村长像是我的长辈一样,一直都照顾着我。
冷了送我被子,热了给我一把扇子。
就算我可以对村子没有感情,圣母也好,包子也罢。看在老村长的面子上,我应该给这些村民们一个选择。
我想了一个非常华丽又奢侈的计划,告诉了沈陆,也得到了他的支持。
他脸上一笑:“要钱的。”
钱。
村子里几条要道上,一夜之间到处都洒满了钱。
泥土地上零零散散都布满了铜板,铜板有些发旧,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几道古旧的光。
早起出去劳作的第一个人,扛着锄头吃着馒头,打开大门便看见了满地的铜钱。他被这遍地的古铜色闪得花了眼睛,他直直地看着地面,一把便丢下了锄头,忙不迭地将钱都塞进了口袋里。
一枚铜板,两枚铜板。
他心中焦虑不安,他会想:若是我起得再早些就好了。
他将这些钱收进了怀中,戒备地四处看了看,他开始按捺不住——一个人捡钱又怎么来得及呢?
于是他敲开了自家门,把自己的娃娃和老婆都叫了起来,全部,全部都来捡这些钱!
家里的妻子和儿子,一打开门看见这遍地的铜板,惊喜地叫出了声音,妻子拍打着丈夫,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丈夫则将铜板都牢牢藏在怀中,不满地踢了妻子一脚,小声,而又恶狠狠地说道:“臭婆娘,不要乱叫,被别人听见了,还不快来捡钱!”
可是始终有第二个人迈出了家门,于是平静和谐被打破了。
第二个人看见这遍地的钱,以及第一个人,他不满地纠起了眉头,弯腰捡钱的时候,也开始大声叫嚷,试图把家里的人都叫出来,参与这抢钱的征途。
第一个人不满地大喊道:“你抢什么抢!那是我的!”
第二个人不管不顾,声音吵嚷地引来了更多的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纠结而起!他们被这眼前的钱都冲晕了头。
“这是我的钱!你滚开!”
“你怎么不滚开!这掉在地上的钱,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你这个婆子,老子平时就看你不顺眼!现在居然还跑来抢我的钱!”
“你滚开!”
“滚开!”
“这分明就是我的钱,你不准抢,不准抢!”
人都纠结在了一起,打了起来。
一人的背后是一家,最后越来越多的人纠缠起来,打在了一起。一时间唾沫横飞,拳头乱窜。更多的人头破血流,却还是要护住手中的铜板。平时邻里之间的积怨,一时之间全都爆发了。
男人们出拳头,女人们扯头发。
难看,真难看。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们的钱,这些都是我的钱。
我平静地站在最远处,看着他们的争夺,而钱最多的源头,则是在我家的门口。
我站在这破旧的茅草屋外,将这些铜板都踩在我的脚下。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闹剧。
有人不自量力地到我面前来,眼光一直掉在我脚下的铜板上。
有人先是哄骗:“清伶,你抬起脚来罢,姐姐帮你把钱捡起来,免得这些人给你抢去了。”
有人再是威胁:“清伶,快滚开!你不要钱我要!”
有人上来便要把我推出去,我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
慢慢地说了一句话:“为什么多的钱都在我家门口。”
一抹冷笑在我的脸上划开:“因为是我发的钱。”
有人先是狐疑,有人来回翻转那些铜板,大部分的铜板上都刻着两个字,只是村民们都不识字,所以他们只是来回磨砂着这铜板,瞅着这两个字却根本不识,两个字很简单,是我的名字:清伶。
有人在邻村,少少地学过一些字,所以认了出来,他反反复复地看着铜板上的两个字:“清……清……”
他还是有些不认识,最终还是将我的名字念了出来:“上面写了清伶的名字!”
大部分人都集结在了一起,聚集在了我的面前。而这个人所说的话,正巧是应正。村民们左顾右盼,窃窃私语起来。
“清伶?难道真的是清伶?”有人疑惑。
“为什么清伶会有这么多钱?!”有人震惊。
“如果不是她的话,这钱上面,又怎么会有她的名字?!”有人疑惑又震惊。
“说不准还不是她乱绉的!”更多的人是不承认。
“哼!说不准是向哪里偷来的罢!”和嫉妒。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话已经酝酿在了我的心中,而这华丽的计划,更像是我离开村子前,一场奢侈的谢幕。
我说:“大家,这些是我的钱。”
“哼!”有人冷笑。
“切。”有人不信。
更多的人将自己怀中的铜板,放进了衣服兜里。还不放心地双手护住,生怕我会变成一只老虎扑过去全都抢了来。
我的眼睛一睁,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我不会要回来。”
听见我的话,所有人并没有放松语气,更多的还是冷笑,因为即使我想要回去,他们自然也不会再给了。
癞子娘,王三婶,李红,远远地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我。因为挤在人堆里,所以她们已经细小地就像是蚂蚁了。
我一开口,周围嘈杂的声音便降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我。
因为他们想:清伶肯定有更多钱。
我脸上露出一个大方地笑容来:“各位乡亲们,我将要离开这村子了。这些钱,就当是我临别赠送的礼物。”
这话一说,大家的神情都缓和了许多。所有人左顾右盼,抓在手里的钱,倒是放松了许多。更有人眼馋地看着我脚底下的铜板,我一笑,脚一抬开,这些人便一拥而上,前排的人自然吃到了便宜,轻而易举就抢到了钱。
后排的人不服气,便又去抢。本已告一段落的闹剧,又再度开始了。
我始终带着笑容,看着他们的争夺。
看着他们再次结束了抢夺,这气氛已经酝酿至此,当然已经足够了。
于是我看着他们,笑盈盈地再开了口:“我这里还有比钱更棒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乡亲们,你们到底想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