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娘,可能也是过来跟我打架的。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过来,眼神上上下下将王三婶扫了个遍,脸上假假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一时间四个人相对无言。
其实我并不想再陷入人心的争夺的,可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么还怎么保住沈陆呢。
我在身上摸了摸,“不小心”地将一锭细碎的银子,掉在了地上。
王三婶和癞子娘,看得眼睛都直了。王三叔也在看,眼睛里面也全都是惊讶的表情。
显然这是这三个人第一次看到“银子”,但是他们都知道银子的珍贵。
王三婶和癞子娘野蛮又不讲理,但是现在还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我,慢慢地蹲下身子来,将这细碎的银子,收回了我自己的手中。
“这……这是……”王三婶的眼睛一睁,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来,她看着我问道。
很好,王三婶她想要。
癞子娘的眼睛,却仍然死死地盯着我手里这银子,我再故意将这银子放在指尖,欣赏这晚霞在上面映出来的光晕。
癞子娘也好不容易缓回了神,可是她仍然硬着嘴皮子说道:“哼,清伶你哪来的这东西,怕是从哪家里偷来的罢。”
很好,癞子娘她也想要。
“怎么会呢婶子。”我看着癞子娘,温和地反击她,“我们村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宝物呢。”
“不过呢,我也只是偶然所得。”我看着眼前这两位妇女,她们的眼神里十分复杂,应该都已经各自在打算盘了。
她们在想:应该怎么从清伶手中,把这银子给夺过来呢?
很好,这样的贪婪多么可爱。
“既然我是偶然所得,那怎么可能会悄悄独吞了呢?”我脸上又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表情真挚地看着癞子娘,以及王三婶。
在利益的面前,她们表情的变化,又是多么可爱。
她们心中会想:“清伶会送给我吗?还是会送给她?”
癞子娘的眼睛非常浑浊,她挪了挪肥胖的身体,想靠得离我更近一点。
她看着王三婶的眼神显得非常敌意,只是王三婶背后还站了一个丈夫,从气势上癞子娘便输了一大截,于是只得假惺惺拉进与我的距离了。
癞子娘对我谄媚地笑着说:“小清伶,今晚上便到婶子家里来吃饭罢。二癞子那小崽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天也不见人影,这都快吃饭的点了,居然还不回来。小清伶,你一个人可怜,不如先来婶子家吃着饭等着罢。”
“癞子娘,你说的这话就不对了。”王三婶的眼睛里,自然充满的也是满满的敌意。
王三婶也向我靠近了一步,她的眼神仍然落在我手中的银子里。
她说道:“癞子娘,小清伶还没过你家门呢,就这么把清伶叫进了家门,这不合适罢。”
她的头向我转了过来,刻薄的脸上还带着那假惺惺的笑容,她说道:“小清伶,今晚上不如来婶家里来吃饭罢。这屋子你先住着,天气还冷得慌。你这不还没过门嘛,哪能提前去婆婆家住着了呢?”
这一粒银子暂时够了,我目前不需要给她们画更大的饼子了。
只是我现在得留时间给你们争夺,我得撤了。
于是我假意惊慌地说道:“二哥不见了吗?”
我说的是二癞子。
我吃惊地看着癞子娘,着急地说道:“婶子,二哥是从几时开始找不到的呢?”
王三婶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看,她还想盯着我手里的银子,我把银子收回了衣服里面去。
癞子娘也表情讪讪,无奈我谈论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自然不好强行跟我再说银子的事情。只得也巴巴地看着我,敷衍地说道:“白天罢。早上过后便没有见到了。”
我假意望向树林深处,担忧地看着癞子娘说道:“婶子,我得先去找二哥,这天色晚了特别危险。我早上便是见着二哥往那方向过去了,我趁着天还没完全暗,先去找找二哥。”
这理由无懈可击,毕竟话头是从癞子娘嘴里出来的。那么我去找二癞子,只显得我贤惠担忧,她们若是拦着我,强行跟我要钱,这流言自然更难听了。
丢下这话头,我一路小跑便往树林处去了。只余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王三婶冷冷地笑着,看着癞子娘嘲讽地说道:“姐,不要觉得你家癞子,就一定娶得到清伶,也不先瞧瞧你家癞子什么模样。哎呀,什么清伶跟癞子私会的消息,怕也是从你这里传出来的罢。”
癞子娘气急,脚一跺地大声说道:“王老三,你家婆娘自己不争气,只生得出来一个姑娘家,反倒是出言来笑我家儿子来了!”
听见这话之后,王三婶更是气急,这只有一个姑娘的事情,便正是她的痛处了。
她卯起来手一挥,便想打王三婶,一时之间二中年妇女纠缠到了一起。
“嘿!生不出儿子来,你就是生不出个儿子来!!”
“你也不瞧瞧你儿子那样子,生个儿子就当宝,我当你是生了个倭瓜!”
我转过了头,真是一点不想再看这些难看的画面了。
这两个妇人都是不怕我的。她们都想强行从我的手里,将银子给抢夺过去。
她们忌惮的是对方——如若一方强行抢夺之后,那另外一方便必定会她吵闹,打架,四处散播流言。所以她们只想快些踢开对方,便能得到我手上这银子了。
一辈子如果只能这么狭隘,那么思想就这么轻易被左右了。
哎。我的脸上还火辣辣的一阵疼痛,这重生过后十四年挨的打,比我上辈子二十三年还要多。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人心的争夺,只是不管是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生产力千年以前的架空年代,核心都那么相似。
不过只是一句利益。
我往天上一看,云彩渐渐暗淡了下来,第一抹黑色划破了天边,一大片墨色从这缺口迅速侵入,染黑了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