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回暖,春天就快来了,随着天气的变化,太女的婚期也就快来临,扶伊的喜衣历时七七四十九天,由三个顶尖的绣工共同完成,完成的这天,几个兄弟齐聚一堂,看着这件繁琐的喜衣满是艳羡。
这是太女正君的喜衣,如果没有意外将来会是君后,婚礼自然会是盛大无比,许是觉得以后再难如此简单的笑谈,几人早早来了公主府相见,扶曜一如既往的白衫,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玉竹心情抑郁难消,也是强颜欢笑,扶伊对这婚事本心抗拒,眉宇间难掩清愁,三人本想说些贴己话,可到了一起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正是相对无言,青君姗姗来迟,他一进了后院,就风风火火地朝扶伊的闺房而去,屋内几人围着桌上欲待试穿的喜衣面面相觑,他急忙告罪,嘻嘻笑道:“表哥们好早!青君来迟了诶!”
“不是叫你早点来了么?”扶伊细细摩挲着喜衣的金边,挑眉道:“现如今哥几个谁也不如你春风得意,你不来我们全都苦哈哈。”
“哟,表哥~”苏青君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春风得意的是你才对吧,太女正君,无比荣耀,我二姐身边连个小爷都没有,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
“你说得对,”扶伊低笑出声,出神看着眼底的红:“自然是知足,合该春风得意,表哥失言了,”他话锋一转,好奇道:“那你怎么才来啊?”
苏青君忙了一大早上连口水都还没喝,此时到了公主府哪还顾得上说话,咕噜咕噜连续喝了两碗茶水,这才擦了嘴解释道:“今朝想吃红枣粥,我给她做了点,结果粥喝了,还是吐了出来,弄得到处都是,她看着心烦,我哄了她会儿,等如歌收拾妥当了这才出来。”
阮今朝这个孕妇,可能是东晋最可怜的了,她自从开始有喜开始就吐个昏天暗地,整日都备受折磨,这下子阮府又有了新的事儿忙,就连苏青君也为了爱妻亲自下厨了,他每天都只有一个事情做,那就是哄着她吃东西,虽然是吃了吐,但还要吐了再吃。
扶伊大婚在即,他叫人去回扶紫,只说对喜衣十分满意,穿在身上也非常合身,撇去这些又与几人坐在一处,这些日子以来玉竹一直是郁郁寡欢他都看在眼里,作为年纪最大的,实在不放心,问了他,他只说阮璃玉软硬不吃,还让人带了口信给他,说他想回阮家,除非君后赐婚。
这又是何苦来,几人面面相觑,青君多少知道些内情,他此时已是完全的阮家人了:“和离的时候阮家受了不少委屈,爹爹还被嗯……姨夫好生骂了一顿,大病一场,大姐也是怕以后我父后再插手。”
就这件事,扶伊中肯道:“现在评论谁对谁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两个人彼此有情,为什么非要想得那么复杂呢,我也是懒得说你,”他偏头看着玉竹:“和离是多大的事,你竟敢当成玩笑,家务事而已,君后一插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谁家娘子愿意这么没脸呢!”
“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玉竹呐呐道:“你们没见过炎月,他实在……实在是……哎……”说不出他的不好,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可不~”青君点头:“炎月的确是一个威胁啊,我见过他几次,说他单纯吧,他做事谨慎从不出错,对人对物无失无喜,的确不是简单的小爷,可若说他坏吧,他从不做出格的事,还尽量躲着大姐,也没见怎么使心眼。”
“这样才让人心疼不是?”玉竹垂眸:“所以璃玉才一直不肯休弃。”
“那现在呢,”扶伊单指扣在桌面:“他都不在了,阮璃玉为什么还想不开?”
“谁知道呢,”玉竹道:“我以为她做这些就是想和我和好。”
“算了算了,”青君挥手道:“别乱想,该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也不来,想的多不如实际来点行动呢!”
“怎么行动?什么行动?”玉竹看向他试探道:“好表弟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要是我?”青君眯起双眼,想像着如果今朝有小的话……他立马瞪眼:“只要我在一天,她阮今朝就别想纳小,这个如果不成立!”
“要是你呢?”玉竹看向扶伊。
扶伊挑眉:“几年以前,我以为我嫁的人定然要是对我一心一意,成亲之后举案齐眉,执手白头从此一生幸福安康,现在呢,婚事也算身不由已,小没小的还未想过,要是我嗯……要是我恐怕不会在意这个,对妻主有情,不能容小,对妻主无爱的话,恐怕多半是不会理会。”
“……”苏玉竹微微皱眉,他看向扶曜。
扶曜表情淡漠,只微拧着的眉头才昭示着内心的不悦,他不等玉竹开口便淡淡说道:“玉竹你不该回来。”
“嗯?”他愣住。
扶曜耐着性子放慢了语气:“要是我走了就不会回来。”
苏玉竹嘲讽地笑笑:“我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才让阮璃玉踩在脚下践踏……”
“也不是……”青君道:“今朝说这是女人的自尊和对父母负责的问题,不是大姐非要求真的。”
“是,我知道。”玉竹低头:“璃玉受苦了。”
谁又能说谁没苦呢……
阮璃玉这半年多在家呆的都快发霉了,罗琼看着十分心疼懊恼,青君在家,他又不好发难,这日赶着扶伊叫了他去,这才叫了女儿到跟前。
罗琼犹豫再三,这才遣退了小厮,屋内只剩父女二人。
“你现在究竟是跟谁较劲呢?”他狠狠摔了茶碗在地上:“阮璃玉!你生来就是气我的吧!”
“哪有?”她嘻嘻笑道:“女儿最听爹爹的话了不是?”
“别嬉皮笑脸的!”罗琼黑着脸低喝道:“人家玉竹现在是回心转意了,你怎么还拿乔上了!”
“谁拿乔了?”璃玉避开地上的碎片,走到爹爹身后捏着他的肩膀:“我觉得现在挺好,打算一个人过了……”
“胡闹!”罗琼回身推开她:“你看看你妹妹,人比你小,现在孩子都有了!”
“她已经给你们留后了,还管我干嘛!”
他举手挥打:“叫你混说!以前操心她的时候你两个夫郎,谁还能想到你还能全弄丢了呢!”
“爹、诶,我的亲爹诶!”阮璃玉跳开了去:“我给玉竹娶回来你家脸就丢光了,你愿意?”
罗琼脸色更不好看了:“难道我还看着你一辈子都不娶夫了?我的脸早叫你丢光了,现在才来找,有用么?”
“不只是这个,”璃玉小心翼翼地开口:“玉竹这么对我,你不恼了?他回来之后你能给他好脸色?我看算了吧,你们以后再见面我夹在中间难看还是要不得!”
“放屁!”罗琼一脚踹了椅子:“你是不是不想和爹爹在一起住了?嗯?是的话你就直说!”
“不敢不敢,”璃玉讪笑道:“我才不会离开阮府,离了爹爹谁来养我啊!”
“你不想再娶玉竹了?”他立起眼睛:“你的人你非要全都弄丢了?”
“嗯。”阮璃玉敷衍道:“爹爹别操心了。”
“我不操心行么!”罗琼道:“这件事你必须听爹爹的,给玉竹找回来,以前那些事我也有错,是万万不会再提的,谁也不许提,我更不能难为玉竹,即使以后他再拿皇权来压,你也必须忍着,我是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孤独一生的!”
“爹~”
“别说了!”罗琼拍板道:“就这么办!你负责给玉竹找回来,我负责等着抱孙子!”
“爹~”
“怎么?”他皱起眉头:“你还有意见?”
“没有。”
“那现在还等什么?”罗琼回身想坐下,才想起地上倒着的椅子,单脚一勾,椅面平稳立住,他安然坐下瞪着女儿说道:“若是以前,你爹我绝对是不会允许玉竹再进阮家的,就没听说过谁家夫君和妻主和离闹这么大动静的,有什么事就说,还要闹到君后那里去,不愿和离,非逼着和离,拿皇权打我的脸,可爹也不是个绝情的,你的心思我晓得,”他示意她走过来些,璃玉依言过来,他伸手拽着她的衣襟,轻轻抹去一片脏的痕迹:“你真心对他,又不想爹爹为难,是吧?”
璃玉默然:“……”
“爹爹不为难,爹爹为了自己女儿,那些虚幻的脸面也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孩子抱,爹爹不在意,你只管给玉竹找回来,好好过日子,其他的莫要多想。”
阮璃玉悄悄松了一口气,自从玉竹走后,鱼儿爹爹大闹阮府,连城为此更是骂了爹爹一顿,爹爹大病一场,心中抑郁难消,她看在眼里,实在不想给他添加负担,时隔半年,爹爹突然改口,劝慰她,口气还是这么强硬,她不由得动摇了……
正是这时,院子外面忽然一片喧哗,父女疑惑地打开房门,只见府内小厮跪了一地,宫中相熟的宫人刚好走到门前,他举着圣旨,见了罗琼尖声道:“罗将军~还不接旨?”
又有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