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短箭疾飞而来,阮今朝下意识停住脚步,容姒眯起双眼,他不止顿足甚至还挺起了胸膛,二人并肩而立,一个是胸有成竹心知肚明不会出事,静观其变,一个是满心庆幸,不怀好意,出事更好!
今朝隔空望着青君,他脸色不明,兄弟三人齐齐看向这边,她偏头,那没有箭头的断箭刚好射在她俩脚前三寸左右的地方,容姒正失神看着,抿唇不语。
“看吧,”她低笑道:“其实他比你想的要聪敏一点,这只是警告,万万不会在这种场合里做出不合时宜的事。”
“嗯,”容姒不得不点头:“青君殿下果然好气量。”
说他好气量,今朝低声失笑:“那么容公子以后还是离今朝远些吧,至于守陶,也不会兑给你的。”
“好。”他输得心服口服,本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微微欠身,对着三位殿下便是一揖站立不动。
阮今朝头也不回奔着自家夫君而去:“失陪。”
且不说她夫妻这般相见,那边一声失声尖叫,扶颜骑马飞驰而到,她也不看别人只盯着扶曜的脸,尖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青君盯着今朝目不转睛,扶伊抚额低笑,二人谁也不做声,倒是扶曜面目表情,淡淡瞥着她:“青君他手滑了一下。”
眼瞅着断箭疾奔而去,扶颜拍马而来,她生拍出了什么大事,这会瞧见一场虚惊悄然松了口气,想着与扶曜已是半月未见,半月前也只是惊鸿一瞥,人压根就没睁眼瞧她一眼,这会有点气馁,偏他那******不变的脸对着她只有淡漠。
“咳咳!”她调转马头,示意扶曜同去:“还不走在这碍人夫妻的眼?”
扶曜也不多说,一夹马身就窜了出去,也不与她同去,却是朝容姒那边去了,
“诶!”扶颜伸手欲抓,虚空一把,她懊恼地想挠头,回头瞧见自家哥哥正强忍着笑意,惬意地看着她,倔意又起,轻哼一声,就要离去。
扶伊慢悠悠道:“要不要哥哥教教你?看上扶曜那小子了?”
“谁看上他了?”她嘀咕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了?”话虽这么说,却是人没离开,拽着缰绳,凑近了些,也不走,也不说。
扶伊终于笑出声来:“好妹子,看上人家就明明白白的对他说,切莫再嘴硬,等错过了懊悔!”说着再不看她,两腿一夹,驾!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扶颜对走过来的阮今朝点点头,也不停留,赶紧给人夫妻腾地儿。
今朝走到马前,青君紧紧拽着缰绳垂眸看着她不语,那马儿已是不耐烦,不时还打着响鼻,刨着土。
“都打到什么了?”她看向马后挂着的袋子。
苏青君偏腿下马,他拽过袋子示意她低头看,闷闷道:“心里有事箭头总歪。”
“你心里有什么事?”今朝奇道:“你的事不都挂在脸上么?”
他被道破心事,不自在地看向容姒,发现他还没走,不悦道:“你把我撇下跟他说什么呢!”
“喂!”她好笑地拉住他的手:“苏青君~是你给我撇下的好么?”见他委屈瞪她,连忙正色解释道:“他想盘下守陶而已,没说别的。”
“你应了?”青君知道今朝那个店亏了,有盘出去的打算。
“没有,”今朝握紧他的手,顺便还挠了挠了他的手心:“你介意的话,以后我不会再见他。”
“你~”青君惊恐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你吃醋嘛,”阮今朝拽着他往前走:“我知道你的醋劲大,闹出人命的话就不好了。”
“哪有?”他睁眼说瞎话,小声道:“刚才手滑了……”
“呦,”今朝加快脚步:“你个嘴硬的,还不承认,差点就杀人了!”
苏青君轻哼一声,二人越走越远,他忍不住回头张望,只见容姒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看他做什么?”她突然站定,郑重道:“青君,苏青君,我发现我身边的所有人,只要是闹不快的,都逃不脱另有新欢或者是难忘旧情,这两样我都不想要,”她叹息道:“若是你对我多一些信心,我能应你一世,没有别人,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都没有,只有我和你。”
他瞪大眼睛,二人站在密林中,容姒已然不见踪影,想着最初心急成亲,是因今朝动心,他心里怎么能没有疑问,苏青君调节着微微起伏的胸口,脑中混乱一片……
“你不喜欢容姒了么?”他艰难开口:“我知道你看上他了~”
“没有,”阮今朝坚定道:“不过是合了眼缘而已,你别多想。”
“那为什么这么想和我一起?”青君急道:“是因为皇权么?是为了阮家么?”
“不是,”她笑着松开他的手,然后又将双手递到他面前:“你要做的,就是信我,从此同心,没有别个,执手白头。”
“我信。”纵然他十分想问那天她和大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仍是飞快地抓住了她:“我相信你。”
“这才对,”今朝拥住他的腰身:“就像以前那样对我就行,我喜欢那样的青君。”
“你确定?”苏青君捧起她的脸蛋,笑意初现:“可别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哎呦!”她话未说完,耳朵已是被他掐了一把,捂着耳朵瞪着他一脸笑意不明所以。
“那阮今朝你给我听好了!”苏青君掐着她的耳朵使劲拧了个圈:“你要是敢三心二意我就杀了你!”
“不敢不敢!”她捂着耳朵,对着他欠身:“那么,夫君有礼了。”
他笑出声来,扯开的笑意忍不住加深更加深……
正是这时,只听远处鸣锣召唤大家,今朝回头张望:“咱们快回去吧!”
她转身欲走,苏青君在她身后一把抱住她,咬着她的耳朵急急说道:“说准了,阮今朝!不带反悔的!”
“我不反悔,”她使劲一推,挣脱开来:“但你能换个地方咬吗?”
他却只剩下傻笑了……
那天狩猎,几位公子小姐都是满载而归,偏就苏青君,马儿和猎物跑了一边去,若不是侍卫给送了回来,还不知哪去呢,可这些人当中,又属他笑得最为开心……
阮家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欢喜,苏青君回府之后将侍卫都赶回了郡王府,他将丰富的嫁妆全都入了阮家的库房,又请示了罗琼,逐一给小厮们发了赏赐,拿了贴己钱还要给偏院收拾收拾……
他整日都笑眯眯的,今朝的日子越发甜蜜起来,因着夫妻交心,整个冬日都觉得暖洋洋的,比起她们两个人,阮璃玉的后院就冷清了些。
苏玉竹回京之后,一直没有走,他那日找了来,两个人却是相对无言,在亭中说了些不疼不痒的话,然后分道扬镳。
他不甘心,在京滞留不走,可璃玉却再未出阮府一步,也不去寻他,这让他好生着恼,这人随着扶伊一起长大,心高气傲,虽然是奴才一样的爹,可不论是在公主府那,还是将军府,抑或是君后那,都能贵得起,他想了很多种结局,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与青君说了几次,他只说璃玉在府中是个懒散人,几乎是足不出户,听说她连官都辞了,他更是心疼,原来他以为和离也就像是每次闹了脾气,没想到闹成这样。
也曾见过罗琼,他没说什么,只叹息着喝了两碗茶,说阮家欢迎他随时回来,苏玉竹只觉得脸上无光,臊得慌。
又挨了一个多月,接近年关,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喜气洋洋迎接新年的气氛当中,玉竹随着小鱼儿住在公主府,他自小没有母亲,扶苏对他视若己出,虽然是跟在扶伊身边是伴读的身份,可吃穿用度全都一样,两个人好的时候跟一个人似的,多少也沾染了些脾气,因为对身份看得很重,所以正是为人敏感多疑。
小鱼儿又厚着脸求了扶苏和连城,夫妻二人十分无语,对于后辈们的感情纠葛实在难心,说了他父子一通,又是亲自去了阮府,阮府中自然是如临大敌,尤其阮璃玉,总是难以释怀。
扶苏两世为人,自然明白她的想法,她好生安抚了,只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千万别因一点小事就坏了美满姻缘。其间暗示了玉竹的悔意,阮家的几个人都沉默了,璃玉垂首不语,扶苏知道不能心急,只略略劝了劝。
正是年前,阮今朝接连几日都觉困乏,扶苏和连城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吐了,直吓坏了青君,罗琼和阮软是见识过的,连忙叫人请了大夫来,果不其然,是有喜了……
这一下子,又是喜从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