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那么远的距离,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却仍然记得,她最初的笑意。
那么,直达人心!
那天的阳光,跟今天的一样吧。
这,究竟是不是又是一场梦。
像先前的那九百九十场,一旦醒来,全都不复存在。
这个世界,依旧只剩下他。
而她,终究又把他扔下。
芍药掩住嘴唇,看着那个倒地的男子,脸上的黑纱已掉到一旁,他的脸色已然褪色,却还是带着笑意,望着那个方向,像有种不死不休的执着,又像是沉迷的爱意,癫痫而出。
除了司徒,谁也没发现,那个女子像是有所感应,眉毛弯了弯,小指动了动,“浸月,你醒了?”
司徒的大喊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咏抱着主子的手,却是抖了再抖。
醒了?
那么以前的一切,可以再回得去吗?
她是不是还会记得他,百里咏,原本的江咏?
或是忘记了所有,忘了,用命去保护的百里迁。
她的最爱,她的阳光。
睁开眼睛,像是做了一场梦中梦。
她望了望四周,景色诡异却又莫名的熟悉。
看看现在的自己,浸在深红色的怪异液体当中,却又感觉温暖。
“浸月。”哭音响起,那是?
“浓浓。”她看见了司徒满眼的疲惫和钱浓浓的眼泪。
还有,后头,那个俊美异常的男子,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的不友善。
可是,她,认识他吗?
再往后看去,是一张平凡的脸,要真说有什么,就是他的眼,看着她,满满的尊敬,还有,一点掩饰不去的狂喜。
他怀中抱着一个男子,可惜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那双接近枯枝的手,那么瘦弱?
她的心中,泛起一圈心疼。
只是,她终究没在那上面多做停留,所以,他没看见,咏的那双眼睛,暗淡了下去。
她不知道,怎么一觉睡醒,天地仿佛就变了样。
“司徒,浓浓。”她从池底站起身,有些麻,有些不稳,司徒赶紧扶上她的腰。
身后,是紧握着手掌的尘渊,还有,那个想要出手的咏。
她的声音变的沙哑。
感觉难受,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她,不知道别人穿越过来都做些什么,但她,没有远大的抱负,当然,也不至于颓废过日,她,就是她,姓江名浸月。
一个人假如受过伤害,就拒绝所有的阳光,那个人,就只能是一个傻帽。
她,体内,余毒未清,但她,还是没有拒绝芍药的请求,呆在她身边,侍候她。
即使她根本不需要侍候。
做杀手的那段日子,没日没夜,要不是有浓浓、司徒的陪伴。她会把自己逼疯,她知道,是心不够狠,才会夜夜噩梦,睁眼到天亮,有时候,醒过来,看着同样汗湿后背的她们,只能苦笑的起来,煮杯咖啡,就这样,聊天道地到天明。
所以,一直都知道,友情,对于她们,何其重要。
从王府出来的那一刻,她们的生活才真正开始。
因为她的毒,司徒去了西方,浓浓去了北方,而她,来到南方,她们要去找齐药材,医治好她这个惨躯。
南方啊!那样一个有着江南水乡的地方,那样一个富足的地方,可有她,一方容身之所?
起身之前,她最后看了眼王府,那个戴着黑斗笠的男子,莫名的吸引她的眼光。
她,盯着他,目不转睛,他却始终没把眼放在她的身上。
她想,那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她一直都觉得,他们应该是认识,他们之间有种微妙的情感,但好似少了一条导火线,所以维持了表面上的平静。
等她,有命回来之时,她会亲自弄明白。
而目标,就是,就是他旁边的那个黑影子。
她会从他身上,得到很多信息。
启程了。
软轿在平稳的前进。
“咏,我是怎么认识你的?”男子掩住嘴唇,阻止快要涌上口中的腥红。
“这……”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跟他的认识,当然是因为主母。
但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母走离他的视线。
他想要回到主母身边,却又放不下,主子。
“罢了,罢了。”他不会说的,他知道。
自己不知道的,自己忘的,可是心中所爱啊。
“派些人保护她们,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他出声,暗暗咳了几声。
转身离去。
“是。”
咏连忙应下。
粗心到没有发现,一个行踪可疑的男子,翻身离去。
大殿内,年轻的皇帝正在批阅奏折,他时而深锁眉头,时而点点头。
“皇上。”一个人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心的不可置信。
皇帝挥退众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声,但就是让底下跪着的小竖子后背全湿。
“奴才今天,奴才今天,看见了浸月小姐啊……”他颤颤的说,一个死去的人,怎么有会出现,且在王府。
“你说什么?”皇甫千雄惊得把喝水的杯子打破,他却顾不得,“你可知道,此话若是假话,你会死得多难看。”
他狠声,急于求证。没有人看出他的心,紧张得都缩了起来,连呼气也有些难。
“奴才怎敢乱说。”他擦擦汗,继续说,“还听见,她要去南方,去天下第一庄,取红心草。”这,会掉脑袋的事,他是不敢说假的。
“准备轿子,朕要出宫。”他吩咐,他要去看看。
没有人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他后悔,自责。
他总会在每年,去到往回崖,看着她当初,跳下的地方,想着她那句。
“没有一种爱,叫做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