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醒来,一位老人在眼前正看着自己,我吓了一跳,身子往后忙退几下,仔细一看正是昨天翻垃圾的那位,我问道:“你老人家在干嘛?”
这老人没有回我话,笑着从怀里掏出半块脏兮兮的面包递了过来。我看了面包一眼,然后看着他,虽然饿的前胸贴后背,但不知为什么自己突然伸手甩过去一把打翻了他手中的面包,起身快速逃了出去。
工厂不要人,工地搬砖总需要人吧,于是看见哪里建房子什么的,就跑过去问需不需要工人,只给口饭吃就行,可能人家工地真不需要人,或是包工头见我个子太小,没有力气干活,或是有其它什么理由,结果都是一一拒绝了我。不知不觉这该死的一天又过去了,也许那桥下面是我在这座城市的唯一依靠,起码还有一堆废报纸可以作床,恍恍惚惚又回到了这座桥下面,望着旁边那堆垃圾,我走过去像那老头一样翻了翻,可什么吃的都找不到,实在饿的没办法,我走进旁边肮脏的河中,猛喝了几口,然后又回桥下饿着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自己嘴里有东西吃,我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两手捧着就往嘴里噻,原来是几根面条,虽然有馊味,但是美味无穷。我晃着眼望去,原来又是那老人。我不觉感觉自己好笑,大好青年一个,居然要一乞丐施舍。精神还没明朗,忽然头昏脑胀,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头痛无比,胸口闷热,手往头上一摸,全是冷汗,我知道自己这是病了,得去医院看看,忙起身,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那老人不知道为什么,跟我毛关系都没有,居然又过来送我吃的。这次是一碗饭菜,放在前几天,我一定抢过来狼吞虎咽,可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可这老人现在完全没了前几天那副慈祥模样,捏住我下颚,把饭菜抓起来,一把一把往我嘴里噻,我也是不争气,拼命想摆脱,可全身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我心知老人这样做是为我好,但这种好,使我心底非常憋屈。
这样好几天,我终于缓了过来,虽然对这老乞丐一肚子抱怨,可人家毕竟是在救自己命!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报答他,只好俯身给他磕了几个头,就算抵这大恩了。那老乞丐盘坐在地,好像自己收徒弟一样,乐的“哈哈”大笑。我磕完头,也不管他怎么笑了,起身便走。
打小就是个性念不坚的人,遇事总是一种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的思想,自己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钱是一分没挣到,倒是差点饿死。也许自己根本就不适合打工,没这挣钱的命,还不如回去种田,起码保得住小命!什么回家跟瞎子先生命运纠葛在一起,见鬼去吧!思索之后,便掏兜里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叫父母寄些路费我,可手机不知何时丢掉了,我不禁嘴角一丝苦笑,如果还这样下去,下次丢掉的可就是自己的命了,那碎石山脚下的瞎子当初算的可一点没错,活不过二十六!
心里越想越不痛快,就在路边找块厚软的青草,一屁股坐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见有俩位美女路过,看着面善,我就过去说明缘由,想借手机打个电话回去跟父母要些路费,这俩美女果然是好人,一口应了下来,因我身上什么东西都丢了,还允许我父母打的钱经她们银行卡转给我。我听后眼泪都快感动的喷出来,看来我来这个城市太过于自闭,不善于交流,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父母说打五百块钱过来,到银行去打钱可能需要半个多小时,叫我不要急,外面呆不住,现在国家那么重视农村,回家也不一定是坏事。这俩美女见还有半个小时,就带我在路边吃了顿米线粉,俩美女很大方,跟老板说我吃多少就上多少,等她们上个厕所马上回来付账。可我吃完四大碗米线粉,这俩美女还没有回来。我坐着摊边心里隐约感觉不对劲,就偷偷去观察米线粉老板的脸色,发现他眼神老是时不时向我这里瞟一下。我心里一凉,那俩美女这么久都没回来,不会是骗我路费吧?
又过了一会儿,我坐那里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我把世人当善人,世人待我如羊羔!正咬着自己嘴唇,米线粉老板突然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说:“小乞丐,你那俩朋友恐怕是不会回来付账了,今天就当我做好事,也不收你钱了,你快走吧,免得影响我生意。”我委屈地起身,眼睛打着泪圈,不知面对着老板边退边鞠了多少躬,嘴里说了多少感谢之词,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外面世界这样阴恶,我一定要回家!
于是跑到派出所,说借个电话打回去,叫父母再寄些钱过来,我好回去。我来的这个派出所只有一位警察在值班,为什么只有一位警官?不管那么多了,打电话要紧,于是我便向这警察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出这城市的阴险,欺诈,还有那些道德败坏的美女,可是不管我怎么说,人家都不理睬我,始终无动于衷。他桌上静静躺着一部固定电话,我见他没动,便提起来准备拨起来,没想到那值班警察摘下壁上挂的警棍,向我乱棍打来,骂道:“刚才来几个乞丐闹事,搞得整个所里就剩下我一个人,现在又来?!你们丐帮今天是不是组团过来闹事啊?再来你信不信我把你关起来。”被他这么一讲,我吓得赶快跑出了派出所。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吗?自己又何时成了丐帮人员了?
人有时候对社会的憎恨,是被社会逼出来的。自踏入这座城市,感觉这个城市是处处跟自己作对,心里委屈至极,如果现在怀里有枚原子弹,自己一定会跑到市中心给引爆了。
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街道上晃荡,走着走着,经过一家店面的镜子墙,镜子里的自己,衣裳脏的不成样子,满头蓬发,黑点点的胡渣围着嘴边布满了一圈,脸脏的拿手往上一擦,露出了一小块干净的痕迹,衣服袖子拿鼻口闻了闻,一股酸酥味冲入鼻孔,直叫人干呕。现在真是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了,怪不得那警察把自己当成乞丐,这不就是乞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