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四人步入大林觉寺,迎面是一巨大的香炉,不少香客正虔诚的焚香而拜,胡娇儿看得有趣,也去旁边知客僧那讨来燃香,大林觉寺是祁国护国之寺,平日花费供给都是祁国皇室出资,故今日庙会竟是无偿为香客们分发香火,胡娇儿学着旁人一副闭目虔诚之样,在香炉前拜了一拜然后插香入炉。楚天阔淡笑道:“拜香后该拜佛了,萧贤弟三位要进里面求签吗?这大林觉寺的灵签灵验无比,不少远来香客都为这儿灵签而来呢。”
虽是修行道法,通晓鬼怪灵异,萧遥却对求神拜佛提不起兴致,云雅婷反倒恢复小儿女心态,跃跃欲试想求签看看自己与萧遥缘分如何,胡娇儿自是什么都想尝试,急拉众人要去拜佛求签,只是大林觉寺内大雄宝殿虽高大宽阔,奈何今日庙会拜佛香客实在是摩肩擦踵,多不胜数,几人要拜佛求签还要顺人流排队,萧遥见香客如此之多,有意避之,便低声与云雅婷三人商量,自己先去观看这大林觉寺其他地方,待他们三人拜完佛求完签,再行相会,楚天阔对这大林觉寺熟悉无比,提议萧遥可以先到大雄宝殿后面观玩,据楚天阔道这大林觉寺二层院落里竟是一处风景名胜,平日都是封闭的,唯有庙会时才对外开放,游人香客可以去那游玩赏观。
穿过大雄宝殿旁边小门,来到大林觉寺二层,举目前望,萧遥不禁一呆,这完全看不出是一座寺庙的内部,眼前竟是一巨大的湖泊,阳光下湖面鳞光闪闪,湖上竟还有小舟划行,湖岸四周边都建有亭楼雅阁,每处都是游人满满,远处湖对岸还有座佛塔,塔身浑白高高起立,塔尖不知何材所筑,在日光下放出七彩光芒,显得似有灵性。这、这哪是寺庙啊?这分明是一处游人如织的名湖胜景。那大林觉寺竟然能将如此巨大湖泊化为己有,真不愧为祁国护国之寺,只是寺庙内如此布局也太不伦不类了。
萧遥沿湖而行,见湖岸不少亭楼上有文人墨客齐聚高谈阔论,还有不少举杯临湖高声赋诗诵文,这寺庙竟不忌酒水,据自己早年随师父修行游历时了解,天下佛寺多数是忌酒绝荤的,想不到这祁国最名声显赫的大林觉寺却百无禁忌,萧遥不由心中感慨不已。虑及等下胡娇儿等人要来此地相会,萧遥想寻一高亭,既可临湖远眺,也便看到胡娇儿等人,只是湖边每处亭楼都是人声鼎沸,来往不绝,竟找不到一处清静之地,心中不由苦笑,都说佛门清静地,这儿却完全体现不出。正移步四处张望时,发现前面一座亭楼造的十分特异,刚在远处掩在众亭中萧遥未曾发现,原来此亭是在湖水之上而建,亭身双层,底层有一短廊与湖岸连接,二层亭内似有桌椅,不像其他亭楼的人满为患,里面只有两人围桌而坐,萧遥正自疑虑要不进那亭楼里面,此时两人中老者转头望向萧遥,微微点头出声邀道:“这位小弟,相逢有缘,何不上来一叙。”
望向老者,萧遥心头一震,恍然间好像是师父在望向自己,仔细一看那人绝不可能是师父,相较与师父清尘子清矍出尘之像,眼前老者稍显胖了一点,脸上双眉稍为飞扬了一点,老者一身青色素衣,与师父常年蓝身道衣也不相同,究竟是什么让自己产生错觉呢?仔细看看,萧遥猛然一清,是眼睛!那老者的那双眼睛和自己师父清尘子双眼一样!那双眼睛无悲无喜、无苦无乐,那是阅尽人生,饱经沧桑,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一切的一切在那双眼看来都是镜花水月!别人一触之下,似乎直指自己心底最深的深处!这不可能!师父是修行华清门清心诀到镜心境才外显天眼之状,眼前这人究竟何人竟也达此境。自己师门道法首重心境修为,自下而上有清心境、冰心境、净心境、镜心境、华清境。当年师祖李虚华创立华清门,留下华清门修心法诀,曾谕示此诀初修可让人清心凝神,以易于悟用天地灵力,助于道法修行,而修至最高华清境则是心神合于天地之灵,可以神游外驰,参悟大道。自祖师飞升极少有人能臻此境,历代只是修到镜心境,能到此境已然是修行内宗师之流了,可看悟人生,抽身悲喜,眼前这老者光那双眼竟不弱师父道心天眼,他究竟何人?
萧遥心中惊疑不定,应邀移步来到亭中,亭中二人老者端坐如初,旁边紫衣年轻人却是站立起身对萧遥静默一礼,而后坐了下来却未多言,只是伸手邀萧遥坐于边上,施礼间萧遥已看清那紫衣年轻人俊眉星目,英俊无匹,且浑身孤傲之气袭人,他面色冷然,让人望之生畏似不易接近。萧遥坐下对老者深施一礼道:“多谢老人家相邀,晚辈叨扰了。”
老者面上轻轻一笑道:“刚在亭上遥看众人,唯你灵气外显,虽淡静却难掩清傲之态,你是何家子弟啊?年纪轻轻修为如此不弱。”听老者赞萧遥修为不弱,紫衣年轻人不由抬首多看了萧遥几眼。
想不到在此处得遇修行高辈,这老者果然臻至天眼之境,望人不再视皮囊,而是其人修行本性,萧遥不再掩饰敬声道:“晚辈华清门下萧遥,不知老人家名讳能否示下?”
“哦!华清门,果然名门高徒,不愧中土道法执牛耳者,门下英才辈出啊!我嘛,出家人,法号明性,这是门下子弟南宫麟。”
哦,出家人,法号明性,等等,萧遥猛然醒悟,眼前这人难道就是祁国国师,大林觉寺住持明性大师?可看他一身素衣,头上墨发高束,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僧人影子啊!那紫衣人叫南宫麟,莫非与月儿归属同宗?听云姐姐说武德帝把自己的皇子皇女都拜在明性大师门下,难道他就是其中之一?一向淡然自若的萧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明性大师实在太雷人了,出家为僧却毫无僧人风范,说他沽名钓誉只是泛泛之辈,可观其天眼,萧遥知道他必然修为不弱于己师,实在是难得高人。直觉嘴中发涩,萧遥敬问道:“敢问明性大师,您就是这大林觉寺的住持明性师傅吗?”
“哈哈,如果这没第二个住持的话,我就是你嘴中的那个明性,萧遥啊,你身出名门,年纪轻轻修为不凡,却也拘于这凡俗百态!看来你心性修为虽不俗,却仍未到七子之境啊!”老者虽修为脱离悲喜之境,平日却如同凡夫喜笑无禁,见萧遥这么淡然清定之人也如次不静,不由笑出声来。南宫麟自是了解师父,深知师父虽修为几近天人,法号明性,实师父自身心性确是矛盾无匹。不同其他子弟,师父传授于自己的都是道法高深之术,自己算是唯一得其真传子弟,严格来说自己也是修行之人,对师父道法上修为自是五体投地之敬佩,可师父心性有时让自己也分不清,他办事怪异之处自己也难以理解,比如今日赏湖,师父就是这身装扮,就无人可识,若非师父显露师门秘术,自己都不敢确定这是自己师父明性大师。
萧遥面上一肃道:“晚辈承教了,萧遥虽净心却未净世,仍看不破世间百态,未能明指本性。”
“心乃世之镜,世为水中月,镜映月,月难明。心化天地阔,镜月入其中,百态化自在。”说着老者身上淡淡白光浮现,萧遥再望去,就见眼前静坐一高僧,僧人张开双目浑身佛光微显,唯有那双佛目与刚那老者那双天眼相通,其他身上竟无半丝刚青衣老者痕迹,知道这是明性大师本相,萧遥赶紧施礼道:“多谢大师指点,今日得遇大师真乃萧遥幸事。”
明性大师微微一笑道:“机缘如此,不知萧遥你此次进祁都所为何事啊?莫非也听闻异传,故来此地。”
不解明性大师所说异传为何,萧遥疑惑道:“此次晚辈是随家父萧逸山才来祁都,不知大师所说异传是什么?”
“哦!想不到你竟是萧逸山之子,月儿那丫头已经回来了啊,不知道这丫头一路又生出什么事端没有?”明性大师面露疼爱之色轻声问道,旁边南宫麟听及南宫月之名,冷然面上也微微献出欣喜之色。
萧遥面上也露轻笑道:“这一路虽历经少许之事也算平安,只是途中得遇巫教为恶,与之结下小小事端。”
南宫麟面上一冷边上道:“萧兄,早有人报说那巫教在幽,元一带盛行,不知因何与三妹结下怨仇。”萧遥也不相瞒,将墨炎及音、幻二护法之事告之。南宫麟听完后冷冷一哼,却再未多言。
“天下安定已久,乱象又生,却不知又有多少无辜苍生受难。”明性大师悲悯道,“此时祁境修行之人异传,当年仙魔之乱遗失的绝世灵器皆再度现世,修行之人虽不屑俗世荣华富贵,但对此等惊世骇俗的灵兵异器也不能免俗。道统之争已然千年,到如今却又要重开旗鼓了。”
萧遥心中一惊出声道:“敢问大师道统之争为何?究竟带来如何之乱”
“年轻人不问灵器,只问道统,不错不错,只此一项世上已少有人及,今日老僧絮叨了,就替你师父为你讲讲这千年道统来由,麟儿你也专心听听,这可是千年的秘辛。”明性面上献出少有的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