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广和悦榕在一起也近一年的时间,可文广能短暂性回忆起来的就是这么几个片段,尤其是最后一个片段,他会永世难忘,虽然那个时间点后,他们还没有真正分开,却是一个转折点,文广对悦榕的态度起了微妙的变化,而悦榕也感觉到文广对她的不信任,她也曾努力去扭转他们有点对持的局面,似乎没有多大的效果。
那天后的第二日,文广还是如往常一样下班。走到大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也许是昨天的气还没有,文广一脸严肃地迎上去说:“这么巧,庄大小姐稀客呀”
“对,我今天是特地来接蒋大经理的驾,带他去一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说完悦榕拉起文广的手,飞速地跑出去。跑了有几百米的距离,在文化公园门口停下了,文广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两人手牵手,慢慢地走进公园,公园里头人流不多,多的是步履从容的中老年夫妇。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太阳的余辉照射在脸上也有别样的温暖。文广心想:以后老了,就和榕榕每天饭后在这里散散步,该多有味道哦。可看看远处正在兴建的五星级酒店,他又在想说不定没有过几年,这里也只是看到照片后的回忆,会建成金碧辉煌的商业楼宇吧。
在河边一个长椅旁,悦榕停住了脚步。这时,文广才发现长椅上贴了一张字条“此长椅将被用来消除一场莫大的误会,点醒一头愤怒的公牛,请各位行行好,行个方便,十分感谢”,右下角还有落款“榕榕公主”。看着文广微笑的神情,悦榕知道自己的策划非常成功,两人在长椅坐下,她把头深情的靠在文广的肩上,说:“知道我为什么挑这里吗?”
“我在这长椅上对这那石头说过一些话。”
“什么话?”悦榕的声音娇滴滴的了。
“好话不说两遍。”
“我要听呢。”
文广将嘴贴近悦榕耳朵,细声道:“我要让我的榕榕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们要去欧洲希腊,我们要去埃及,我们要用脚步去丈量世界。”
“榕榕世界旅游基金现在情况如何?”
“报告主席,目前收到款项总额人民币十万元整。”
“很好,主席很满意。”
“报告主席,该基金存在一个问题?”
“啥?”
“目前为止该基金的捐款人还只有一个,主席同志还没有投入呢。”
“我,我没钱,哈哈”,悦榕后仰头大笑道。
“那怎么办?”
“不要寄希望在我身上,你就好好干,努力赚钱,每天给自己树立一个目标,敢吧碟!”,悦榕顿了顿说,“蒋大经理,你昨天的态度很不对,本公主很生气,好在我宽宏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可我没有原谅你,如果你晚上请我吃大餐的话,我可以结合你的表现,再做定夺。”
“嘿,你有没有搞错,昨天晚上你去相亲了,该生气的是我,好吧。”
“你知道了,你昨天跟踪我了?”悦榕的脸色只是起了细微变化。
“鬼才有那闲功夫,我根据自己大脑,逻辑分析,猜的。”
“哈哈,果然聪明,本公主昨天的的确确是去相亲了。”
“好,有种,敢做敢认”文广态度一下子恶劣起来。
“瞧,瞧,瞧,你又急了不是”,悦榕看着文广气急败坏的样子,暗暗发笑,她正声道:“相亲情况你不想听听?”
“那男的什么情况?有我帅吗?”,文广问得很幼稚。
果然悦榕听到这里非常恼,她说:“你有没有脑子,你觉得我会注意这些吗?”
文广焦急地问道:“哎呀,我的公主,别吊胃口了,您就直白点,好不?我心脏受不了。”
悦榕站了起来,像是在报告一次伟大的战役,她说:“昨天我去跟那男的见面了,我就很直接跟那男的说了,我有男朋友,而且很恩爱。是我妈不了解情况,才会安排这次相亲。”
“那个男的怎么反应?”
“他很绅士,说这样啊,然后就聊了些我妈以前的事情。”
“你妈以前什么事情?”
“干嘛告诉你,好奇怪,跟你又没有关系。”
听到这里,文广心里已经乐开花,但他马上转念一想不对,继续问道:“那你妈那边交代过去吗?”
“我和“曾美丽”已经十几天没说话了,昨天相亲的时间地点还是我爸跟我说。”
“那不好,不说话,毕竟是母女俩,不妥,不妥。”
悦榕白了文广一眼,说道:“还不为了你这头猪,要不为了你,我能跟我妈冷战这么久吗?这是我打娘胎出来的头一会。”
文广内心的喜悦已经转化为感动了,他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昨天我电话给你,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的,你个死人头,那个态度!”
“哎呀,公主,啥好消息呢?”
“把耳朵拿过来”,文广把脸凑过去,只听“啪”一声,悦榕给文广一个响亮亮的耳光,顿时文广惊得更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气消了,告诉你吧,通过我的非暴力不合作方式,我爸让我告诉你等哪天你有空去我家吃饭,让他们二老见见你。”
“那,哪天呢?是不是现在呢?”
“想得美,这得看你表现?”
“哦,报告主席,我决定明天给基金会再汇入一万块,妥否,请批示?”文广一副奴才的样子。
“鬼,稀罕!文广,我肚子饿了,带我去吃什么呢?”
文广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走,前面的海鲜铁板烧。”
“别,很贵的,宰猪店呢。”
“怕什么,人生难得几回宰,爷我高兴。”
悦榕挽着文广奔奔跳跳地走了,谁知道她自己心里是在七上八下地打鼓,她不知道这样方式跟家里人抗争是为了什么呢?一口气,还是真的为了文广呢?如何能让父母相信自己的眼光呢?该怎么安排他们见面呢?尤其是自己的妈妈对文广本身就有成见。如何去消除这种成见呢?万一自己的爸爸看了文广也不喜欢呢,那情况不是更糟,她自己要做何抉择呢?
相比悦榕,此时的文广很单纯地认为这是阶段性胜利,他乐观的很,也自信的很,他觉得征服悦榕的父母非常简单。可事实若真的能像想象中那样就好了。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谁会先到呢?谁又知道呢?
时间过去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两个甜蜜的人跟所有热恋中情侣一样,黏糊着可偶尔也有小拌拌嘴,就是所谓的“小吵怡情”。有意思的是,每次拌嘴的导火线都是一样的:文广问又过去几天,怎么还不见家长,这不是浪费时间吗;然后悦榕会答复:我在等最好的时机,等时机成熟,自然就引荐了。
等呀等呀,终于等到这一时机,庄明生日要到了。他自己也把见文广这事挂在心上,毕竟是女儿终身的幸福。晚上难得悦榕在家吃饭,庄明就开腔了,他说:“榕榕,后天就是你爸生日,我想叫你那个朋友一起来家吃饭,你看行不行?”
“好呀,那天正好是周六,他休息,我们是吃中饭还是晚饭?”
“中饭,当然是中饭”,曾亦可在一边插话。
“听妈妈的,就中饭吧,蛋糕什么的就不要,就吃个便饭,在家里头吃,好不好?”
“好的,我的好爸爸”,悦榕冲到庄明跟前搂着他的脖子,在脸颊边狠狠地亲了一口。
庄明生日当天,文广早早起床,给自己好好打扮一番。想起来是有点激动的,悦榕的家对自己来说,就像钓鱼台国宾馆一样——走过路过从来没有进去过。今天能得偿所愿哦。一路上他还不断给自己打气,就当去一个长辈家拜年,能有什么,能有什么呢。
十点多一点,文广已经杀到悦榕家门口。悦榕给开的门,庄明早坐在沙发上候着,见到文广,两个人先是来个外交式握手,然后才开始寒暄:“哦,欢迎,欢迎”,“吃水果,吃茶”然后就开始“问话式谈话了:你家住哪里?你在哪里工作?父母干嘛的?有什么兴趣爱好?对目前的市容市貌有什么建议吗?就差没问你银行账户几位数了。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遍了后,一度沉寂下来。文广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摸摸脑袋说:“伯母不在家吗?”
“对咯”,庄明问悦榕,“你妈呢?”
悦榕赶紧去卧室看究竟,发现亦可居然在看电视剧,她很想发作,可她马上冷静下来,大声喊道:“老妈,在洗衣服呢,马上就来。”
文广心里开始嘀咕了:都没有听到洗衣机的声音,是日货吗?下次问问悦榕是什么牌子的,给自己家里也置办一台。
亦可总算出来了,她见到文广第一反应是有点吃惊,小伙子长得确实不错,斯斯文文地,一股书生味道。文广见到亦可马上就说:“伯母,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带了点化妆品。”
听到化妆品,亦可眼睛马上亮了,她拿过文广递过来的礼盒一看,貌似不怎么面熟,于是她说:“这款专柜不多见。”
“是的,大陆没有上市,是法国直接带过来的限量版。”
这话听来亦可心里很欢喜,一下子对文广的印象好了几分,小伙子果然有诚意。
看着亦可溢于言表的开心,悦榕悬着心也放下,这似乎是个美好的开始。
“那什么,妈妈准备下下,小蒋中午就留这里,用个便饭。”
文广已经接受到悦榕使递过来的眼色,他马上站起来说:“不了,我一会还有点事,伯父,下次下次。”
一听文广要走,亦可也赶紧迎上来说:“吃了再走,就一个便饭,好简单的啦”,这话在悦榕听来,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还是下次,伯父,生日快乐呀,我得先走,再见”,说着就起身要走。
“那走好了,有空过来玩”,亦可也不客气,马上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庄明见亦可这么说,他也不强留,很礼貌地把文广送到楼梯口,说了句:“有空再过来玩。”
送走了文广,三个人迅速的召开了家庭会议。文广演出完毕了,需要三个评委给分,去掉一个最高分悦榕的10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亦可的8分,文广的最终得分9分。评分完毕后,就是评委点评了。首先发言的是亦可,她说:“比我想象的要好,挺大方的,是我的期望值低了吗?”庄明接着说:“还是挺稳重的,还需要再沟通。”悦榕最后问了句:“下次什么时候带他再过来?”,迎接她的是沉默,悦榕也知道初次见面文广表现很好,可父母的神经似乎被什么压着一样,非常紧绷。或许有什么顾虑,又或许需要时间来给出答案。
亦可和庄明的态度不明朗,有分析人士指出,悦榕和文广的关系又将进入一个冰冻期。这分析人士不是别人,正是欣欣。作为悦榕的首席闺蜜,这个时候是体现她价值最佳时候。
“欣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上次见面已经快半个月,我爸妈都没有表态是啥时候再请他过来?”
“是不是你太心急了,父母总有个消化过程。”
悦榕也没说什么,沉默。
“你和文广最近还好吧?”
“还好吧,吵架是没有,我总感觉很多时候,他都是忍让着我,顺着我,好像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那还不好吗?人家不是疼你?”
“我有说不出的不好感觉,对了,欣欣,如果现在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我会先去看看《论持久战》,然后做好艰苦的战斗准备。”
“你老公当时是怎么通过你父母关?”
“也就我带着见了一面,然后我爸想到了就叫我叫他了咯,走多了熟悉了,随后订婚结婚的事情都是自然而然。”
“哎呀,我纠结就在这里,你说见了已经那么久了,我老爸和老妈都不表态。”
“那休息日,你得主动呀,你可以这么说,爸妈今天要不要叫文广过来吃饭呀?”
“试过了,他们都是沉默回应我们。我也没有解,怎么办呢?怎么办?”
“文广知道你有跟父母提起让他去家里吃饭的事情?”
“没有。”
“他也没有问?”
“没有。”
欣欣不敢说出来,以过来人的经验,她有点不看好这对情侣。看着悦榕那纠结的表情,她不能想象两个人分开后,悦榕会是怎么样的状态?文广会是怎么样的状态?尤其是文广,自己对他有过好感,不想让他受到伤害。作为朋友,她应当做点什么,可当下她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远远看着船慢慢下沉。
看着欣欣也陷入沉默,悦榕忍不住大喊道:“你们都是一个德性,在我,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需要你们的态度的时候,都是沉默,都是不表达,烦死了,烦死了”,说完,拎起包跑出去了。在欣欣印象里头,她是第一次看到悦榕这样。
“榕榕,你去哪里?回来呀。”
“要你管!”
等欣欣追到门口时,已不见悦榕的踪影,她刚想再去追,后头一个服务员跑过来了:“小姐,你还没买单。”欣欣只能无奈地跟他回去。
等欣欣买完单,给悦榕打了电话-关机;打了办公室电话,说不在;打悦榕家里电话,也没有人听。他忍不住打给文广,文广一听,赶紧自己也拨打了悦榕的手机-关机。这下他也慌了神,欣欣就更着急了,都在那边团团转。关键时刻,还是文广镇定,他迅速跟欣欣会合,然后两个人去悦榕常去的地方——图书馆,书店,开泰购物广场,文化公园,她家楼下甜品屋和精品街。
要说一个人想消失在城市森林也挺容易的,手机一关,你还真难寻得到她。眼看天色暗下来,两个人还是找不到悦榕。欣欣说:“文广,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去悦榕家里头等等看?”
“这样吧,我们一起在悦榕家楼下等等看,你现在去她家里头,只会给伯父伯母增加没有必要的担心。”
欣欣点点头,两个人就在悦榕家楼下远远等着,为什么远远等着,怕是她父母回家时候碰上。可等到六点多,依然没有啥动静,这时候文广对欣欣说:“你先回去,我再在这等会,回去晚了你老公有意见。”
“没事,我再等一会吧”
两人真说着,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蹦跳着过来,定晴一看“悦榕!”
欣欣差点哭出来了,她飞速跑过去抱住她说:“可见到你啦!”
悦榕倒是吃了一惊,尤其是看到文广在欣欣背后出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怎么在这,你自己干了什么不知道吗?”,文广语气有点不对。
“我干了什么?”
“不是你中午时候,你管自己跑了,手机又关机,谁知道你去干嘛了”,文广的音调在上升。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没事,没事,文广你回去,我也走了。”
看这个情景,悦榕也不是傻子,她扑哧一笑,说道:“你们是不是湖南卫视的肥皂剧看多了,我手机关机了,是因为没电,今天下午没课,我一个人去时代逛了下,你们以为我想不开”,说这话时,悦榕心里是非常满足的。
“文广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欣欣感觉到文广的异样,她想当和事老。
“什么安危,这么大个人,治安又那么好,能出什么事?”悦榕不屑的神情彻底地点燃了文广。
文广怒道:“你什么人呀!话没说一句,就管自己跑了,你知道我和欣欣整个下午都找你,差点都要把这个市区翻的底朝天了。”
悦榕很委屈说道:“我当时很生气的,就跑出来了,”说着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件衣服展示给大家看,说,“好看吗?打八折,真是捡到宝贝。”
文广一把扯过衣服,咆哮道:“你不要这样没心没肺的好不好呀,我们俩个人为找你多担心呀,你倒好,自己逛街潇潇洒洒,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还有心情拿这个破玩意出来。”
“我不知道你们在找我?”
“不知道了不起呀,你永远都是那么自私,完全只考虑自己,你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可以不顾别人是怎么想的吗?”
“蒋文广!”悦榕也不示弱,“我怎么不顾别人感受,说吧,你有什么不满都给说出来,今天欣欣也在,给我们当个见证。”
“都少说一句,好了,好了”,这个和事老当得不怎么地。
“你呀,高兴了,叫我去你家去一趟,我也去,东西也送,现在过去这么久,一直就没有下文,什么意思?你们家把我文广当什么”,文广显然是胸中有气,这个点正好释放出来。
正当悦榕要开口说话,欣欣脱口而出的一个词组“伯母”,把三个人的目光完全锁定在某个位置。
曾亦可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她心里想:吵架还真会挑地方,在我家楼下吵,乡里乡亲的都可以听到,都可以给评评理。
“妈,你怎么、、、、、、”
文广也傻了眼,他连忙说:“伯母,我、、、、、、”
亦可脸一沉,也没有跟欣欣打招呼,低声丢下一句话:“榕榕,我们走,省得在这里让街坊看笑话,别人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欣欣和文广完全楞在那边了。半天了,文广才醒过神来,他大叫一声:“这叫什么事呀。”
文广不知道自己跟欣欣是怎么告别,怎么回到家。同样,悦榕刚在家里的沙发坐下,亦可就指着悦榕的鼻子大叫道:“你们平时都是这么相处得?这么脾气的人,你能忍受?若不是我亲眼看到,我真不敢相信有这么没有素质,没有修养的人吗?我自己的女儿,我都不敢这么训,他敢这么训,还在我们家门口,反了天那,反了天呢。”
“妈,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平时不这样的,是急了呢。”
“你,你是被冲昏头脑了,这个时候还护着他,你,你是不可救药呀。等你爸爸待会过来、、、、、、”
悦榕“叟”起身,管自己回房间了,背后还听到亦可在后头言语“我还没有说完呢,就不要听,哎呀,我这个女儿呀,我被她气死,我气死了。”
悦榕生气归生气,她的内心还是亮堂,亦可也是为自己好,刚才文广是有点过分了。她拿出手机,又放下了。拿出来,又放下。拿出来,又放下。反复了几回,还是放下来了,她忽然觉得累,就上床睡觉了。
等庄明回来后,悦榕已经会周公了。亦可还在气头,想过去把她唤醒,被庄明制止了。
“老头,你听了后不生气,不要教育教育女儿,我担心她被骗。”
“我知道,她今天也累了,让她睡会吧。”
“那她晚饭还没有吃,我们不教育了,总不能让她饿着。”
“我知道,我们先出去吧。”
今晚,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欣欣,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大惊小怪,打电话给文广。自己没有把船捞起来,反而是把船往水底推。
谁的眼泪在飞,会不会是流星的眼泪。
就在欣欣做给悦榕去电话的是非题时,有一个陌生电话号码进来,她想都没有想,就接起来。
“你好,”好还没说完,那边已经连珠炮式地过来。
“欣欣,是我呀,我是阿姨,悦榕的妈吗,好不容易找到你的电话,我跟你说,那个那个文广,你也是认识的咯。阿姨打电话给你,是想请你帮忙,你跟文广说一声,叫他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们家悦榕了,好不好?拜托你了啊。”
“啊?!”欣欣还没反应过来,那边还继续着。
“那就这么说了,阿姨拜托你了,你说了给阿姨一个电话,哦,不明天阿姨再给你打一个,也就这个时间点,不见不散呀,拜拜。”
欣欣知道自己接了烫手的山芋,有些事情由不得她选择。很多人也是这样,明明心里不愿意,可以还是要去做。比如文广,他答应和欣欣,出来聊聊的。
文广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几分钟,一见到欣欣过来,没有等她坐下,就开腔:“怎么个情况,我打了悦榕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你有啥信息吗?”
“我今天也打了她好几个电话,也都没有人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文广摇摇头。
“悦榕她妈给我打电话了,要我劝你放手。”
“什么时候呀?”
“昨天晚上。”
想不到文广居然沉默了,欣欣试探性继续问道:“你还好吧?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文广苦笑道:“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咯,本来他们家里人就不喜欢我,出这么一件事情,更加有了讨厌我的理由。”
欣欣一听就火了,她大叫道:“蒋文广,瞧你那熊样,一点都不像男人,让悦榕知道你怨天尤人的样子,她、、、、、、”
“她什么她,能怎么样?你想我怎么样?”
“想你像个真正男人,真正告诉全世界的人,你有多爱你的女朋友,你用行动来证明你的爱有多深。”
欣欣大声喝叫没有激发文广的斗志,反而让周围的人吃了一惊。
路人甲想:该不会是来这排练戏剧的吧?神经病来这里排练;
路人乙在找摄像头,心想:不对,如果是电视台的秘密拍摄,应该有摄像头的呀。
路人丙想:说得挺好的,我得记下来。
见文广又沉默了,欣欣丢下一句:“我被你气死了,蒋文广,我看不起你,悦榕瞎了眼睛,找你这个衰鬼作男朋友”,说完气冲冲出去。
要是说欣欣的话,没有刺激到文广是不可能的。他其实一直在压抑自己情绪,刚听到悦榕妈妈要劝他放手的消息,差点已经要去悦榕家找她妈辩论。文广知道这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他现在要想个好的计策——能一击就中的好计谋。什么计策呢,得想想,顺便拿出随身手提电脑,网上找找。
想着找着耗了三个小时多,这店的老板不乐意了,他观察文广很久,心想:难得白天来店里巡视一回,发现一个现象。这个哥们是等人等不着,还是来这免费上网。若客人都像他这样,什么都不点,一坐坐下午,还了得。
“先生,您需要点单吗?”
文广的思路被人打断,随口回了句:“不需要,走吧。”
这位老板跟人礼貌礼貌,想不到人家正眼都不瞧自己,当闲杂人等打发了,他顿时就来气了,说道:“嘿,这位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店吧?”
文广听这么一说,他抬头看了看眼前人,长得挺顺眼,就是拿菜单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给自己看的,反而是给他自个看的。
“是呀,是朋友约我来这,我真还是第一次来。怎么?第一次还送什么特别礼物吗”,我们的文广也是想得美的主。对方脸上的笑容是挂不住,只听他没有什么好气地说:“我们这里每个位置最低消费50元,你到现在还没有点单呢?”
“这样,拿菜单看看”,肚子全饱的,喝的也没有什么好点,看了大约有五分钟,文广摇摇头说:“你这菜单没有我要点的东西,还其他菜单吗?比如什么红牛饮料什么的?”
“这个真没有呢?”
“那对不住了,哥们,要不我马上走?”
“可您已经坐了三个多小时了。”
“好吧,”文广拿出50元钱,正递过去,可对方不收,还回应一句话特逗“先生,我个人不收小费的。”
“这可怎么办呢?”文广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往他这边积聚,忽得他想到什么,迅速从手包里头掏出一个盒子来,然后在纸条上写了一串地址和电话号码。
“哥们,我不点你们的菜,但是可以点你们的服务呀,外送服务哦,来,麻烦你帮送一个快递,这个快递,关系到我一生的幸福,我早看出来你是个好人,马上立即把这个盒子送到这个地址,记得要有签收的呀。”
“这,这、、、、、、”
“还犹豫什么,这里过去自行车才十几分钟,就当送一个外卖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若曦(拙作《遇上那场彩虹雨》男主角)”
“若曦,我的幸福就指望这个盒子了,这个爱情宅急送的光荣使命就交代给您了,拜托了!”
爱情是有一定魔力,一听到爱情这两字,若曦居然答应了,还跟上一句:“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说完,拿着盒子就出去。
望着若曦远去的身影,文广越想越不对,这人不对劲呀,首先从服装看不是服务员大打扮呀,还有送外卖,一般都是自行车送,没见谁拿出车钥匙。他赶紧召唤了在边上看热闹的服务员问:“刚才那人是谁?”,得到的回答让文广差点晕过去:“我们老板呀!”文广想挖个坑,自己钻进去。
没过半小时,若曦回来了,他还很自豪地向文广挥舞手中纸条。文广赶紧把若曦拉过来,小声说:“东西送到了!”
“送到了,报告,爱情宅急送任务圆满完成。”
“完成个屁,你看看那个签收人是不是叫庄明?”
若曦仔细一看果然是庄明呀,他还想表扬文广料事如神,被文广打断了。他拉若曦到一个角落,问道:“你把过程说一遍。”
“我就按你给的地址找过去,按门铃,马上有人过来开门,我说快递,他就接收过去,然后我让他签收咯,很顺利有什么不妥吗?”
“没,都是我的错,月亮惹得祸”,文广把钱交到若曦手里,往大门口走去。
可我们的陈大公子还意犹未尽:“您叫什么名字,以后有空多来!”
“我叫蒋文广”
“很高兴认识你呀!!!”
那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庄明也纳闷:“这什么快递呀?简直就是三无产品吗?一没有包裹单,二没有写寄给谁,三没有写寄自哪里?,打开盒子一看,里头还是个水晶项链,里头还有刻字“爱你一生一世”。什么玩意?我得罪过谁吗?诸葛亮是为了羞辱司马懿送梳子,可,谁,谁跟我过不去,也不至于送这么大的礼来羞辱我?难不成是?送给老太婆的,然后被我半路截过来。刚才送快递的,还真不跟送快递的人像,没有工作服。难道是?
庄明不敢想下去,再想下去,他自己的血压就会升高。
如果文广不那么冒失,写上收件人姓名,就没有那么多连锁反应;
如果庄明不在家,接收的人是悦榕,事情就会圆满了;
可人生没有这么多的如果,如果有那么多的如果,生命之路永远就是平坦了。所以,如果是回忆音阶上的一个变调夹。
当然这些都只是文广的记忆,一个很想忘记却无法忘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