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两年便过去了,即便是在这片长生之地,拥有万载的生命,可放眼无尽岁月中,依旧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经过两年苦役生活的熬炼,楼应天也褪去了几分的青涩,清秀的面庞上更是多了些许刚毅之色,原本宽大的衣袍此刻也刚刚显好。
这一切都在突显出楼应天的成长,如今的他,已然十六岁了,在外界算是刚刚成年。
冥谷,还是那般云雾缭绕,暗幕笼罩,唯一不同的是,此刻谷中央的那座祭台变得更加的宏伟壮阔,其周围还各自塑立起八座雕像,像是众星拱月一般,守卫着祭台。
楼应天此刻正随着千余人的队伍一起修筑其中一座雕像,这八座雕像每一座均有数百丈高,雕像形态各异,有的呈现人形,有的是兽形,还有一些更为古怪。
这些塑像有些是石刻而成,有些是由巨大骷骨拼订而成,就像楼应天正在修筑的这座人形雕像一般,通体是由石制而成,但在石像脖颈,手腕,脚踝处,各自戴着一串链珠。
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每一串链珠竟由一颗颗骷髅头骨组成,这些头骨个个巨大无比,种族各异,尽管早已化作枯骨,且还受到这片地域的压制,却依旧散发出慑人的威压,可想他们生前的强大。
而强如这等生灵的头颅竟被串连在一起,成了人形石雕身上的饰品,这不知该说是这些生灵的悲哀,还是该感叹这座石像的神秘与强大。
不过,这五座形态各异,宏伟神秘的雕像,却有着一个共同之处。
那便是他们皆面朝祭台,俯身朝拜,像是一个个信徒在朝拜他们的主神一样,虔诚无比。
这一幕景象怎么看都令众人震撼,更让所有人感到诡异,在众人眼中,这祭台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所有人都在好奇欲要建造这祭台之人的身份与目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楼应天。
……
阴云笼罩下的罪土永远是那么孤寂,在恶劣环境的侵蚀,与残酷竞争法则的淘汰下,这里生存下来的人还不足三成,然而在无尽岁月悠久寿命的积累下,这三成也达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数字。
不过,若是将这些人分散在这无边的罪土大地之上,却也是显得人口稀薄。罪土的疆域究竟有多么广大,没人能够清楚,尽管所有人都认为这里是一座残酷恶劣到极致的囚笼,然而,没人否定的是,它更是一个大到似乎没有边际的疆土,一个你怎么走也无法摆脱的囚笼。
这好像是在嘲讽一样,嘲讽在这片土地上还在试图走出这个囚笼的所有人。
……
冥谷一座宏伟至极的石像下,此刻正聚集着大批的苦力,加紧的修筑着即将要竣工的石像。
“快点,都给老子快点,别磨磨唧唧,偷懒耍滑,要是今天的活不能按时完成,老子非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监工的工头,正趾高气扬的呵斥打骂着这些苦役,对他们而言,这些不过是最下等的奴隶而已,能在这里做苦役,算是他们无比的荣幸,竟然还不知道感激,真是罪无可恕。
轰!
突然一声巨响,勾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见石像不远处,原本堆砌的石材倒塌,致使石像附近几名没来得及躲开的苦役惨死,造成现场一片混乱。
“都他娘的别吵,你们这群贱奴怎么干活的,看老子不抽死你们!”
闻声赶来的工头骂骂咧咧的拨开人群,很快便搞清楚了事情的原由。
不多时,几具被砸的的血肉模糊的死尸和一具浑身鞭痕的尸体被人抬了出去,而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脸上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恐惧与慌乱,更没有着一点的怜悯之色,相反的是,从一些人的眼神中还看到了一丝的期待与激动之色。
“你们这些贱民给老子听着,要是再做不好事情,把你们统统剁碎了喂狗吃。不过,你们今天也算幸运,有口福了,哈哈哈哈……”
工头的诡笑声并没有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依旧飘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是的,对于这些人来说,生存在这个地狱里,每天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能时不时的有一顿可口餐点,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盼望的事情,即使这美味是人肉……
可是对于楼应天来讲,这代表着他要又一次的忍受饥饿,尽管他在之前的两年未进一食,可是那种滴水未进,寸谷未食的饥饿感确是实实在在的令人痛不欲生。
对于楼应天来说,眼前的这一幕在这两年里不知上演了多少次,早已变得不再惊奇,而这仅仅只是这无尽岁月来这片吃人地狱的一点点真实写照而已。
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真理,弱者,本身就代表的是死亡。
楼应天在这残酷地狱的日子中,也在逐渐的明白着这些,一步步的向前成长。
……
……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溜走,冥谷神台的修筑也渐渐接近尾声,所有被奴役的苦役都在暗暗期待着,希冀完工之后能够恢复自由,可是这样真的就是自由吗,至少在楼应天看来不是这样,只要一天不走出这个囚笼,就永远谈不上自由。
罪土之上一座宏伟的地下宫殿之中,正中央上方的宝座之上赫然坐着一人,此人周身雾霭笼罩,看不清楚模样,只感觉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不怒而威,显得十分神秘。
而宝座下方,此刻正有两道身影,正是两年多前带走楼应天的那二人,只是此刻这二人正战战兢兢的跪伏在下首,再也没有之前的淡然与神气。
“启禀主上,神台的修筑工程所用苦工十万,耗时两年半,马上就要顺利完工,一切都在既定的时间内,没有丝毫的逾期。”
说完话后的二人丝毫不敢放松,小心翼翼的俯首在下,等待着上首之人的回应。
“嗯,不错,那人呢,现今如何。”少顷之后,只听主座上方传来一声询问,声音朦胧低沉,让人辨不得男女。
“主上,那个小子一切正常,现在还在那群苦役中,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这一次,主座之上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那二人自然不敢轻易抬头去看,过了片刻后,那二人小心的抬头看了看,才发现主座之上早已没了那人身影。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大殿深处传来了一道悠长声音。
“这一天,我等的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经记不清楚,这一次,终于要来了……”
……
楼应天看着空寂无物的夜空中,隐约散发出的暗芒,感受着这片土地独有的森寒之气,不禁正了正身子,不知为何,近几日随着神台修筑即将竣工,楼应天心中有着一股浓浓的不安感。
这股感觉并不仅仅是外界带来一样,它好像是从血液之中,灵魂深处透出的一样,让他时刻无法安心,一直高悬着警惕之心……
终于,就在神台竣工不久后的一天正午,冥谷祭台下方,十万苦役都聚集在此,分散在八座雕像之下,所有的监工也分批站在队伍的前方,所有人此刻都朝着祭台跪伏在地上,就好像那几座雕像在朝拜祭坛一样。
下面的这十万苦役此刻一个个心中都十分的疑惑,都在思索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过就在这时远方天空处正有几个黑点朝着此处掠来,待到近处时,所有人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三道身影向此处飞来,这一刻,所有人,包括楼应天,脑袋都不禁有些发呆。
这,竟然是在御空飞行,要知道,他们这十万人每一个可都是修士,其中更是不乏修为高深之辈,放在外界随便一人都可飞天遁地,掌指山河,可在这片地域之下,修为越高,压制越狠,他们这些人被压制的不能再普通了,此刻,居然看到能有人御空飞行,这得是多么高深的修为才能抵御这片天地压制,所有人都不敢想象。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好奇来人的身份,只见他们飞到了祭台上方,当先一人,身着一袭黑袍遮盖了面容,后面尾随着两个灰瘦面具男子,躬身在后,楼应天自然认出了这二人,看着前面黑袍神秘人,楼应天猜测,此人,便是那位要修筑这座祭台的主上了吧,能有此实力,怪不得能组织下属抓获这么多劳力。
不过楼应天这样想,心中可没有一丝的崇拜之感,相反的是,楼应天对于他们,有的只有憎恶,因为楼应天自打记事起便一直漂泊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可就在几年前,被莫名的人抓获后,足足被囚禁了两年之久。
其间更是被彻底遗忘,不过楼应天也很奇怪,尽管很多次,自己感觉都要死去了,可每一次都总是挺了过来,十分的诡异。
因为一直以来的凄苦生活,所以楼应天对于自由和外界的向往,十分的强烈,一直希冀这能够离开这片地方,去见识更加广阔的天空……
只见那三人站立到祭台上之后,便未有任何的动作,都在静静的站立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当先的黑袍神秘人,突然抬头看向了前方远处的天际,所有人都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铺满整片天空的黑压压的乌云,此刻正在缓缓地撕裂开来,一股强烈血色光芒从中照射出来,洒满了整个罪土大地。
渐渐地,只见从那黑云之中,竟然缓缓钻出了一轮血色弯月,整个弯月光芒万丈,散发出嗜血般的光芒,高悬在罪土大地上空,此刻,罪土之上的所有生灵,都注意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无一不是震惊异常。
这还并没有结束,只见那轮高悬天空的血月,其上光芒转动,竟然缓缓有着虚影分出,渐渐地,这虚影一份为八,形态各异,有满月状的,又新月状的,这些虚影环绕在血月周围,光芒大盛,天空之上,九轮血月高悬,光芒照炽了整片世界。
此刻,无人听到,祭台上的黑袍人看到这一幕,口中喃喃自语到:“九月齐现日,魔血染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