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空之上九轮血月横空,整个罪土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沐浴在血光之下,每一个生灵看着天空宛若神迹一样的奇景,眼中的震撼显露无疑。
然而天空之上的奇景还并未结束,祭台之上又发生了更为诡异的变动。
只见在天空血色光芒的照耀下,环覆祭台的五座形态各异的雕像,此刻周身皆血光流转,形成一股股血色脉络缠绕全身,就好像是生前一股股血管中流淌的血液一样,端的是诡异异常。
而随着雕像周身血光的凝聚,每座雕像身上的光芒愈加的炽盛,一时之间,所有的血光皆向着雕像眼中汇聚,八座雕像眼中血光大盛,同时激射出一条血色光芒,像是一条锁链一样,紧紧地缠绕在祭台八角处的八根通天石柱之上。
只见不知何时,那黑袍人已然走到了祭台的正中央,盘膝坐下,随着黑袍人手中捏出了一道神秘的手印之后,原本被血色锁链缠绕的八根通天石柱,竟各自激射出一条血链,相互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八角阵盘之状。
顿时,整座祭坛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其上层层符文漂浮而出,形成了一座神秘的法阵,这神秘法阵在血光的加持之下,竟散发出层层涟漪,向着祭坛四周扩散而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祭坛下方的十万苦役,只见这些苦役一接触到这波动涟漪,当即血肉横飞,爆碎开来,而随着这涟漪迅速扩散,不多时,祭坛下方便已成为了正真的人间地狱。
整整数十万人惨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残碎的肢体浸泡在成流的血水当中,碎裂的头颅上还沾杂着残留的毛发,整个祭台下方成了血染的土地,而那些惨死的生灵,怕是至死也不知所以。
楼应天此刻双脚浸泡在这温热残存的血水当中,呆呆的看着这炼狱之景,尽管这片土地本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地狱,可像这样大规模的屠杀,却是亘古未见。
生存在这里,每个人之间修为受限,很难产生如天般的差距,因而更不可能像此刻这般造成单方面的屠戮,就算是天灾兽袭,也不能如此。
而此刻,这一幕却真正切切的呈现在他面前,而他却无法做出什么,这对一个少年的心灵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话说方才法阵激活,血色涟漪屠戮人群之时,楼应天本以为自己也要葬身在这茫茫血海之中,可未曾想这血色涟漪在掠过楼应天周身之时,他却没一点的危险,相反的,这血色涟漪还给他一种亲切舒适之感,仿佛和他有着巨大的牵连一般,这让他心中颇为复杂。
祭台之上,看着下方的血海尸山之景,那盘膝而坐的黑袍人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感,只是淡淡的自语道:“隐藏在这世界背后的真相,需以鲜血为引,方能揭示,而这,还远远不够。”
只见黑袍人说话声间,祭台之上八根通天石柱再度激射出八条冲天血光,分别沟连到天空中八道形态各异的血月虚影之上,原本较血色弯月些许暗淡的虚影,此刻也光芒尽显,通体竟也渐渐变得凝实,欲要与天共争锋一样。
随着这一连串的异变,整片罪土大地也掀起了巨大的震动。
河床干涸,山脉倒塌,赤野无垠的大地崩碎龟裂,赤红的岩浆也携带着滚滚热浪喷薄而出,整个荒原之上遍地哀嚎。
所有的生灵,无分草木虫兽,灾漪所过之处,寸草无生。
楼应天站在祭坛下,看着远方,冥谷之外,一切景象诡异地尽皆浮现于脑海之中。
焦骨,残尸,碎颅,浊血,这是楼应天眼中看到的罪土之景,整整十日,楼应天被禁锢在这血水中整整目睹了十日,这十日,如刀割,似骨剃,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
十日过后,罪土之上的灾难渐歇,此刻的罪土大地,真正的成为了一片死地,除了祭台上三人与楼应天之外,再无存活的生灵。
这时的罪土比往日还要寂静,让楼应天陌生,心中也产生了浓浓的恐惧之感,不是对死亡的惧怕,而是突然间失去了早已习惯的记忆,尽管这不是些美好记忆。
随着灾难的停歇,整个世界仿佛停止了下来,只有无边的染血土地上蒸腾出的滚滚血气与尸气冲霄而出,融入天空中凌驾在这片土地之上的血月之中。
弥散在整个世界的血气与尸气正源源不断的凝聚在一起,如同养料一样,不断地向着天空中的血月供给而去。
吸取了血气与尸气的血月虚影愈发得变得真实,渐渐的,八道虚影已彻底变为实体,与最开始的血色弯月共同悬亘在天空之上,散发出无比耀眼光芒,把整个罪土大地都照射成了血色世界,这一刻的罪土无比光明,即便充斥着诡异,也依旧无比璀璨美丽,只是这份美丽无人得见。
就在天空之上虚影化实,九轮实体血月齐现的那一刻,黑袍神秘人眼中的炽热光芒再也无法掩盖。
“九月齐现日,魔血染天时,哈哈哈哈……”
只听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激动道。
黑袍人随即单手一招,楼应天便发觉身子不受控制的飞向了祭台。
“你究竟是谁!”楼应天此刻也丝毫不掩心中的愤恨之感,怒问道。
“死人无需知道什么,活在这片地狱,就得有着死的觉悟。”黑袍人淡淡说到。
“那你何不杀了我来的干净,何必囚我至今!”楼应天再次痛恨的质问道。
“蜉蝣将死,尚不自知,你不过是垃圾一般,还有着一点价值而已。”黑袍人淡漠的眼神俯视着楼应天,仿佛面前的不过是只卑微不堪的蝼蚁一样。
话音落后,黑袍人再未多言,对着楼应天单手一挥。
“噗!”只听一道断裂声响起。
“啊——”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声传出,只见楼应天四肢俱断,整个人瘫倒在黑袍人脚下。
殷红的鲜血像着火山喷发一样喷薄而出,似是带着呼啸声向着天空冲去,血水中还流淌着奇特诡异的血色符咒,欲要染红这天一般。
“这还不够……”说话声间黑袍人再度捏出一道法印,随即楼应天原本残断掉落在祭台上的四肢瞬间化作四股血柱向着天空掠去。
在这过程中,空气中的一股股血气不断地汇聚到其中,被其同化,眨眼间,这四股血柱竟化作了四条滔天血河向着天空涌去,这血河还在不断的壮大着,竟还有着要融合的迹象……
楼应天在被斩断四肢,剧烈的疼痛要将他的意识淹没的一瞬间,右脸脸颊处的“囚”字印记突然间变得无比灼热,又在一瞬间变得奇寒无比,随即一股清凉之感涌入脑海,生生止住了晕厥之意。
此刻的楼应天承受着剧痛瘫倒在黑袍神秘人脚下,看着天空中的四条滔天血河,感到无比的屈辱,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得到力量,他不甘这般弱小,任人宰割。
他更恨,恨自己为何这般弱小,恨上天为何要让他生在这片地狱,囚禁他的脚步,恨那生养他的至亲父母,为何将它抛弃在这地狱之上,只能苟且残喘,惶惶度日,他恨呐。
这一刻,楼应天心中有着滔天的恨意与怨念,整个面容也变得极度扭曲,就连双目也变得赤红无比,隐隐约约双瞳中竟浮印出一轮血色弯月,模样与天空中横挂在正中的那一轮妖月一般无二,无比的妖异。
天空上不断壮大的四条血河在高空中终于融合到了一起,化作一片血色海洋,继续向着更高处撞去。
“噗”,终于,在某一时刻,血海似是碰到天空,撞裂开来,像是泼墨一样,挥洒在了天空之上,染红了这一片罪土之天。
也就在这一刻,天空上的九轮血月光芒大盛,排列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同时,祭台上的法阵也激发出一条青色神芒,激射到了血月上。
就在青芒与血月接触的一刹那,罪土的天空,发生了无比强烈的震动,只见在交汇之处,空间缓缓撕裂出一道单人宽的窄缝,缝隙周围,空间之力狂暴,极不稳定,随意散溢出来的波动怕是能轻易将人撕裂。
而在那缝隙之后,是一片漆黑与虚无,但是楼应天却隐约在那背后,看到了光亮,是如此炽盛夺目,耀眼迷人。
这一刻,他知道,那条缝隙后面,就是他一直想要的自由。
只是这自由,近在咫尺,却也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