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惹是生非的时候,我安静。
在别人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我安静。
在别人淡漠隐私权生命权财产权的时候,我安静。
在别人秀大腿挤大胸骂屌丝的时候,我安静。
能在现今这个鱼龙混杂,是非不分的世界里。
保持安静,是种高过批判的美德。
北京今天下了雪,雪不大,我起床时,雪花还像小指甲盖儿大小,等到我从地铁里疲惫地挤出来,雪花已消失不见了。
我上班的地方,在使馆区,许是位于一个中西结合的地,少了西方的光怪陆离,也少了国内的森严忙乱。湿漉漉的石板路,随风荡漾的树叶子,耳机里传出不知名歌手的音乐,黑板上写着特价的西餐厅。今早竟看到有三五只麻雀,旁若无人地在路牙上找树种吃,呼朋引伴,那虔诚的模样,真惹人喜爱。
时常看那些老外,带着猪嘴模样的防毒面罩,滑着滑板上路,或背上挎着吉他,小跑着拦的士,或被匆忙走过的赶路人撞个满怀,都有时空交错,瞬间穿越之感。好像自己此刻站在的,不是北京,而是纽约。我们可以不分人种不分财富,去恋爱、生子、工作、疼惜生命、享受自然。
每人都有对幸福的注脚,我可以忽略,也可以投给他们真诚的注视。
对生活不指责,是种力量。这种力量,让我们在与生活较量时,始终保持旁观者的自省自持。
把文字打磨的淳朴实用,帮助上路的人,就是我的工作。就像做菜的阿姨,用文字烹一顿家常菜,若有客来访,便笑脸相迎。
由于工作原因,经常看一些人的游记,这些年龄已近四张或刚上大学的行者,每个人都有一麻袋故事,或颓唐,或激励。我敬重每一个努力活着的人,把生命的分分秒秒,都用来捕捉生活之美,含苞待放的花朵,给婴儿喂饭的老阿姆,大雾中牵手的背影,顶风朝觐的信徒,敲钟的僧人,吃糖的孩子,正凋落的树叶和正吸露的树芽。
把生命用在记录感动和追随梦想里,比用在一较高低里,要温暖得多。这种温暖,实实在在。
北京好像是为了体现最高理想而建立的城市,虽然北京不算是最适合居住的城市。但他一直充当着各种思想最重要的汇聚之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数各类理想主义者的呼喊和身体力行。在这个城市里,大部分三十岁以上、拥有初中以上学历的人,都很乐意以078
理想主义者自居,但你会发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同样具有清醒,甚至精明的现实感。当然,理想主义在今天的北京可以是旗帜、口号,也可以是真实的行为或怀旧的情绪;可以是一种拒绝拜金的姿态,也可以成为谋利的招牌和根据……无论如何,至少这个城市还能想起“理想主义”这么一个词,这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这个城市还有一群人在关心自己的人格能否获得提升。
我能理解每天从各个角落掀起的讨伐风云,只要理想尚活就有纷争,在这个道德标准不断受到冲击的时代,我们惯于给自己和他人下标签,若标签不同必是口诛笔伐。人人期待一个乌托邦,可在现今这种投机的世界观和逼仄的现实窘境下,我们就算骂几句,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我不是个悲观者,只是我知道很多改变,不是来自语言相逼、站对阵营。给乞讨者一个面包,比给他镁光灯的照耀更好。要改变自己,比改变一个制度更容易。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不关心。我只关心每天七点半起床,在匆忙的赶路时间多抬头看看天上的云朵和阳光,注意脚下的泥泞别摔跤,在下班后买只鸡煲汤喝,躺床上拧亮台灯翻几页书,宽裕时给父母打些闲钱。跟前任男友不交恶,在他失业时多留心下招聘信息,准备迷笛音乐节的花哨装扮,不啐路边乞讨的人,哪怕他是骗子,随手转发一条求助微博,给站不稳的爷爷让个座。在各种冰冷的身份中,保持人味。
深夜十一点半回家,上班后基本上每天都很晚才回家,在笔记本上写了几句话:也只有在这么深这么静的夜里,北京才显露出难得的温柔,流浪狗们团成一团抵挡着寒风,蒸腾的灰尘里折射出的霓虹灯影,刚下过雨的空荡荡湿漉漉的马路,还未弥散的烧烤味,悬挂在天边的半月,小区人家窗户里飘出的金灿灿的光,脊骨战栗并愉悦地激凉。
我只想留住我的安静,哪怕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