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安南王妃先前还被气得手指发颤。如今却被爱子声色俱佳的描绘给逗得笑出了眼泪。她手指乔天佑的脑门,慈爱地笑道:“你这小鬼,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后来,一定是见人家女孩儿貌美,对人家动了歪念头吧!”
乔天佑将自己的左脸伏在母亲膝头,也不言语。脑子却没闲着,在飞速地旋转,思想着如何惩治那古怪刁钻的臭丫头。
安南王妃轻抚着乔天佑的鬓边碎发,柔声道:“佑儿,今日上午,我那闺中手帕交,纪无双的母亲你柳姨来府中找我,说是那莫愁不知怎么藏于轿中入了将军府。将你那厉害的无双妹妹好一番羞辱不算,还将他家大公子迷得七荤八素,那城有名的才子安雪晨,竟然与她赠扇定情。那无双口口声声说你曾扬言,这莫愁是你的人,所以,你柳姨苦苦哀求于我,让你无论如何,下午速速去纪府将那丫头领回来呢。”
乔天佑满心要将莫愁抓回家来好生折辱一番,却不知母亲心头做何想。忙抬了头去审视母亲的神色。安南王妃柔声道:“佑儿,你若是喜欢那女孩儿,便领回家来做了侧妃。若是性子实在刁钻古怪,母亲与你好生调教。你是未来的王府主人,岂能不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乔天佑见母亲如此说,不由心下暗喜。仍免为其难地道:“那阴险狡诈的丫头,纪家人岂是她的对手。还得我亲自出马,好生调教一番。”着实难掩语中的倨傲与得意扬扬,言罢,给母亲行礼作别。安南王妃不觉在他身后轻轻摇头。
乔天佑戴了紫金冠,唤了卫青衣。主仆二人,第一次,以王爷出府的架式,骑了高头大马,一路颇为高调地向安南王府行来。
午时三刻,柳氏与纪无双正在芙蓉堂候得心焦。忽有家人来传,安南王府小王爷驾到。柳氏如久旱逢甘霖般。急忙忙地拉了纪无双出来迎接。
纪无双若不是想看这乔瘟神是如何与莫愁那妖女交战的,根本是避他如蛇蝎。是以,在母亲暗示自己给乔天佑行礼时,她斜着眼很不情愿地给乔天佑福了一福。言语漫不经心地道:“无双参见王爷。”
乔天佑更加高调,冷哼一声,根本不屑于去理她。只轻摇折扇,含笑与柳氏言道:“柳姨,不知那贱婢现在何处。还劳烦您派人带我与之相见。”
柳氏是趁着纪笑天不在,才冒险让乔天佑午后来拿人。她巴不得乔天佑什么都别说,便马上就将那眼中钉,肉中刺带走才好。她惟恐夜长梦多,也不顾自掉身价,殷勤地笑道:“那贱婢昨日惹恼无双,柳姨怕无双一怒之下打了她,伤了她无法向你交代。因此差人将她领至桑姨娘住处休息,我也正要去桑姨娘处有事,不如咱们一道去罢。”
此时的秋爽斋内,莫愁正一边给桑姨娘按摩肺俞部位,一边与紫儿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上族谱时,该给紫儿取个什么名字之事。桑姨娘闻听阿彩说柳氏来了,不由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秋爽斋的门刚刚打开。莫愁就觉有一股寒气袭来,大夏天的,莫愁竟然接连打了两个寒颤。她不由抬眸举目望去,只见那身长玉立的乔天佑,正阴恻恻地瞪着一双桃花眼,冷飕飕地望着她:“臭丫头,别来无恙啊。”
莫愁一看柳氏与纪无双等人在侧,就知其中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便从容镇定地将目光转向桑姨娘:“桑姨,这位公子爷头戴王冠。想必是无比尊贵之人。莫愁自认现下身份卑微,还不曾识得这等贵人。莫不是这位公子爷神智不清,认错了人?”
桑姨娘不知莫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钻紧手心,不敢发言,生怕说错了话。
“哎哟,小贱人,你别装了,这就是我们京城里最负盛名的安南王府小王爷,乔天佑。你竟然不认识她?昨日不是你拿了他的折扇钻入我的轿中混入府来……”纪无双火气上涌,柳氏怕她不知天高地厚,再说出什么不当说的秘密。
忙示意顾妈妈掩了她的口,小声跟她说明状况。又回身对桑姨娘道:“秦桑,我有些头晕,你且去芙蓉堂里找李妈妈,让她把我的止痛药拿来。”桑姨娘正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情形,见柳氏有意支开自己,正中下怀。却知柳氏不怀好意,要伤莫愁,她却只能担忧地看了莫愁一眼,转身去了。
那乔天佑哪里受过这种轻视,平日他身着锦衣,摇着折扇走在街巿之中,哪个花季少女不驻足侧目。今日这臭丫头却一口咬定不认得自己,还说自己神智不清,就差没说自己得了癫痫了。
那****戏弄自己的旧恨与今日新仇齐齐涌上心头,他俊俏的脸孔都给气得变了形,喷火似地瞪着莫愁道:“柳姨今日与我说将军府来了个惹事的妖精,我倒是谁,却原来是小王前两日失踪的小妾。莫愁,你可让我一路好寻,怎么竟敢说不认识小王我呢?”
柳氏心间暗喜,不由眯了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小王爷可仔细看清楚了?他确是你的小妾?”
“正是正是,本王前晚刚纳了她,曾与她共度良宵。扒了她的皮,认得她的瓤,岂能认错。”乔天佑咬牙切齿道。
“你纳了她做妾,又曾与她共度良宵!”纪无双闻听乔天佑的爆料,如果不是被青荷拽着,她差点儿没跳起来唱歌。但也拍掌大笑道:“乔天佑,那你快点儿把她带走吧,免得她给我们纪家出丑。”
乔天佑盛怒的目光一直凝在莫愁身上,没注意纪无双话中的语病,幸好青荷适时地提醒了一句纪无双:“小姐,夫人可是费了好大劲才避过老爷把小安南王请来的,您说话小心着点儿。”纪无双才惊觉自己差点儿又坏了大事,忙以袖掩嘴不再言语,下意识地去看柳氏。
柳氏怨怒地横了她一眼。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莫愁。先前闻听乔天佑一席话,她也曾暗吃一惊,然后强自按下心头狂喜。意味深长地端起了阿彩递过来的那盏茶,徐徐吹散袅袅上升的热气,慢慢饮兑了一口,而后微合了双目,手抚心脏的位置,这里,终于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