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刚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两步冲上去,将钢刀往少年脖子上一驾,瞳孔一锁,“受死吧!”
但似乎章少平的命很长,运气也很好,不是个容易早死的人吧!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骤然听得一声急呼传来,清晰厚重,与方丈方才之力不差分毫,“本主可以为他证明!”
这声音听着很年轻,但有着雄霸一方的气概和自信,对于这个声音在场所有人都不陌生。就连一向很少出门的易水寒都亲自起身,目光穿透人群与那一道淡紫身影相对,道,“本庄主何德何能老烦云盟主亲走这一趟。”
“易兄弟客气,本主不请自来,莫要怪罪呀!”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来,男人淡紫锦袍绘着卷卷飞云,胸前却是一条四爪金龙,眉目如画,贵气逼人,长发以紫金冠全部束于脑顶,额前配一条紫色抹额,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精神富贵。再看月牙门外伫立的少部分侍卫,便知道此人就是这江东十六州武林盟盟主,云行歌。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天景云太后的亲侄子,长乐侯爷。
饶是少林方丈,蛾眉师太,还是那些不知名的游侠散客,见徐徐踱步而来盟主都微微躬身,声音整齐而高亢,“拜见盟主。”
而这些人中,不包括易水寒,章少平以及不远处树杈上的风剪柔和隐在暗处的千世。
云行歌挑眉轻笑,手臂一挥,“大家不必拘谨,本主今日也是来向易庄主讨杯酒吃的。”
说话间,他已走上主席,年远早已又添了一张椅子在自家庄主一侧,易水寒浅笑一声,请他落座,“是易某之幸。”
云行歌此时将目光放在章少平身上,意味深长一笑,章少平垂首避开了他的眸光。此时,云行歌朝崔玉与刘刚道,“那日黄昏,本主恰好也在清水镇,碰巧见了晚松与一位蓝衣小姑娘游湖,当时也只是认出了晚松腰间的刀而已。”
此话一出,大部分人心里都清明了,不管云行歌是不是真的见到过那二人,而他的话自然不会有人敢质疑,很明显,盟主在通过章少平而要取得无极门的好感。
刘刚心里也清楚,但又很不甘心,指着崔玉手里的玉佩道,“那这怎么解释?”
云行歌勾唇,眸底有不被人察觉的杀意涌过,笑容冷而淡漠,“如章少侠所言大抵是丢了,不过巧合罢了。”
崔玉和刘刚对视一眼,默然退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易水寒却没什么意见,懒散的很,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掌优雅执壶沏茶,好像只要他愿意自己就随时能回到自己喜欢的世界。
树杈上,风剪柔一盘点心都下了肚,凤目满是不屑望着席上那道淡紫身影,挑眉道,“哼,被他这么一搅和,章少平的嫌疑只会更大。”
她又习惯性地晃起双腿,青玉银月也习惯性地荡起悦尔轻快的声音,飘向四方。
对面云行歌蹙眉一笑,侧首看一眼笑意更深的易水寒,见他发间落了片桃叶,于是抬手捻起笑道,“庄主性子太好,连这些花草都欺你了。”
易水寒却摇头,一双清亮哀怨的眸子望向云行歌,后者刹然一怔,“盟主日理万机,岂懂这花草之乐?易某向来友好。”
“哦,这……倒是本主唐突了。”
言罢,二人依旧四目相对,云行歌将手中桃叶随手一抛,直指不远处一棵桃树而去。
风剪柔望着飘飞而来如同利刃的桃叶,灿然轻笑,随手摘下身边同样大小的一枚绿叶,纤指一夹再轻然挥出去,两片青叶相撞,眨眼功夫卸了两方夹带的内力,悠然落下。
而此时,堂前所有目光都看向了这边,自然也看到那枚将盟主功力卸掉的绿叶,更自然地看到了一双白嫩如藕的赤足在半空晃动,以及飘飞在桃间的杏色纱衣。女子的笑容很好看,比天下第一美男的脸和这满园桃花都要好看,她歪着头,手托腮,泠泠凤目越过众人与易水寒清亮的目光相触,他与她都深深一笑。
而章少平也在第一时间感觉到血液沸腾,是她,刚才在偏园见过的!只有云行歌,在看到自己桃叶落下的瞬间眸底冷如冰霜,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对于女子对他的无视他感觉很不舒服,再确切一些是他讨厌这个女人盯着易水寒看!
他起身几不可察地挡在易水寒面前,细细将风剪柔打量过来,转身柔柔问道,“这位姑娘可也是庄主请来的客人?”
易水寒玉扇一合,清亮的眸光在看着女子的时候那份哀怨仿佛又浓了几分,“倒不是请来的,不过既然来了就都是易某的客人。”
说完,又朝女子笑笑,风剪柔长眉一挑,明显很是开心。
云行歌却冷然道,“不请自来还在树上偷听算什么客人!”
僵硬的口气已经说明白了他的态度,纵然他不愿意在易水寒面前摆架子,可是他说的话对于所有人来讲与命令无异。章少平却立刻上前一步,对于云行歌这个人他向来没有好感,于是颇俱挑衅道,“不请自来的又何止这位姑娘一人?”
然而不用等云行歌转身,人群中已经有人破口骂道,“一个野丫头怎么可以与盟主相提并论?!”
“无极门也太狂妄了,难道他不知道今天是盟主救了他一条命么!”
议论声虽小,但凡有几分内力的人又怎么会听不清楚。
章少平还要开口,却担心又牵扯到师门,手握成拳将话又咽回肚子里去。
易水寒不理他人,上前两步道,“姑娘既然来了,何不下来尝杯易某的寿酒?”
风剪柔闻言,笑容一淡,撇一眼自己赤着的双足,空灵的声音带了几分叫人疼惜的遗憾,“可惜,我落了鞋子在家,那块地方又站过我不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