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再说,好么?”骆晨晓仰着脸,眼神近乎乞求,她一直留意着墨楼的动静,刚刚,她发现,在她跟杨广对话时,墨楼本来松松搭在膝盖的双手,此时已握成了一团,她知道,他受不了自己跟杨广的:“亲昵”,所以,她想在他失常之前快点离开。
幸好,杨广不是那种喜欢罗嗦的人,听她发问,随即便昂头阔步领先向外走,她身子虚,不得不扯着他的胳膊,走了两步,她就听到身后有拳头砸上墙壁的钝响,心猛地一揪,知道是墨楼在发泄,却头也不敢回,生怕激怒杨广。
杨广却还是冷哼了一声,骆晨晓不由将整个身子挂在他胳膊上,以引开他的注意力。
这一来,杨广错以为她实在无力走动,索性将她拦腰抱起,边走边盘问:“说吧,孩子到底在哪儿?”
骆晨晓窝在他胸前,声音虽小却字字清晰:“我们谈个条件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人么?我可以全力帮助你实现这个愿望,条件是,放了牢里那两人,永不再追问孩子的下落。”
杨广猛地收住了脚,盯着她的脸,不言不语,目光深沉,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轻笑:“你帮我?你凭什么说这大话?嗯?即没庞大的显赫家族,又没富无抵国的财势,凭什么啊?你以为我是眼里只有女人的皇兄,是见财眼开的陶矿窑头?我是杨广,是堂堂大隋的太子,你休想在我面前耍弄你那点自以为是的小伎俩。”
骆晨晓等他发完飚,不紧不慢的开口:“在江都,你不是常梦想着漕运直通大兴么?我在另一个时空学的就是水利工程建设,我一定能帮你完成这个心愿的,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带我去工部,只要打通运河,你的成就那比消灭六国一统江山的秦始皇都要伟大。”
说到这儿,骆晨晓心口处身不由已阵阵发痛,她知道自己这个提议,最终会将杨广致于死地,打通运河,那是多大的功程啊,劳民伤财,耗尽国库,然后众叛亲离,可是,对杨广而言,只有这一条能打动他的心,能让他抛开一切。
早在她初认识杨广那段时间,就了解到他的雄心豪情,他志不在皇位,只想名垂千古,她一直都清楚他想要什么,而她却一直不忍点醒他的梦,因为那太过残忍,现在她虽依旧不忍心,已是别无选择。
听了她没有半点含糊的言词,杨广的眼一点一点发亮,嗓子有点发紧:“你此话当真?”
“你带我跟工部负责水利的大人一谈,便知我的话是真是假。”骆晨晓硬着心肠回答,却怎么也不忍再看那张俊逸的面庞,她以为自己恨杨广恨到了骨髓,这一刻方知,骨子里她对他还有着许多她自己一直没有察觉的爱恋。
“好,先回房再说。”杨广双臂加了两分力度,箍得骆晨晓脸整个贴在了他的胸口,清楚地听到他胸腔里嗵嗵嗵有节奏的心跳,而她的心,却更痛。
她原以为杨广很快就会带她去工部,却一连数日不见动静,每天他都会过来陪她坐一会儿,搂着她坐在树荫下,静静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春的和风丽日,他少有的温柔,一切都让骆晨晓心绪动荡不安。
从侍女口中她了解到,那场病竟让她缠绵床榻一年之久,而杨广每天都象现在这样,天天都会来陪她一会儿,静静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他对她或许真的有情吧。
骆晨晓想到学过的历史书,想到杨广悲惨的结局,对自己的决定开始犹豫不决。
某一天,杨广终于带了工部一个人来到太子府,让那人在议事厅等侯,他亲自牵着骆晨晓的手出来。
骆晨晓跟那人足足谈了一下午,临走,那人深鞠一躬:“夫人真是博学精深,在下以往种种疑惑,今日方茅塞顿开。”
“大人不必多礼,我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骆晨晓谦虚地还他一礼,心说,这就茅塞顿开了么?我才只不过说了一点皮毛呢。
送走那人,杨广送骆晨晓回房,回廊处,竟与萧美娘走了个头碰头,骆晨晓注意到她视线扫向杨广牵着自己的手,下意识想要挣开,不料,杨广反而握得更紧。
萧美娘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看着杨广,神态已恢复了一贯的自然大方:“殿下,母后刚派人来召你我一同进宫,臣妾正要去找殿下呢。”
“哦,知道了,你先去,本王随后就到。”杨广神情不冷不热,一点也不象先前与萧美娘的亲昵。
骆晨晓无意识的看着远处,她不象杨广能处之泰然,总觉得自己处在二人中间有点不自在。
等杨广扯着她从萧美娘身边经过时,她能感觉到那女人幽幽的目光,有寂寞有忧郁还有淡淡的怨。
骆晨晓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杨广斜目瞪她:“还不知足么?我正让人给你请旨封妃呢。”
“不……不用。”骆晨晓象被峰蛰到,冲口拒绝。
杨广脸一沉:“别贪心,暂时你只能排在萧美娘之后,她是母后钦定之人,不管你怎么闹,我也不能动她的,我皇兄就栽在了这上面,我们不能再走他的老路。”
骆晨晓直接无语,不知这是杨广故意屈解自己的意思,还是有意做作,反正她是不想再跟他争论。
她换了个话题:“你准备什么时侯放红玉二人?”
杨广弯唇露出狡狭的笑容:“你什么都还没做,我怎能将他们放走?”
骆晨晓早料到不可能一步到位,就与他讨价还价:“不放可以,却不能再锁在暗牢中,给他们安排个干净的房子,我还要能定时探望他们,等我画好工程图,你就得放他们走,不然……”
“不然怎样?”杨广突然俯身封住她的唇,灼热的气息顿时流窜了骆晨晓全身。那瞬间,骆晨晓象掉进火烫的海洋,全身发热,又波涛起伏。
等杨广将她松开,她兀自晕晕呼呼摸不着方向,杨广用手背在她脸上划了一下:“晚上等我,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