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快将她抬到本王房中。”
骆晨晓清醒时,眼前的情景让她错觉自己升入了天堂,干净明亮的房子,带着淡淡香气的被褥,摒息静气俯首敛眉的侍女,不是天堂又是哪儿呢?
她静静躺着,不愿打破这从天而降的宁静,但喉间一阵难以忍耐的涩痒,让她情不自禁咳起来。
“小姐,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咳嗽声,两名侍女忙跑到床前,一边帮她拍背,一边急急询问。
听闻人语,骆晨晓方明白,自己尚在人间,疑惑瞬间堆满了心头,她努力止住咳嗽,哑声问二人:“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殿下的寝室啊!我们这就禀告殿下,小姐醒了。”一名侍女见骆晨晓这回是真的清醒,喜得眉开眼笑。
骆晨晓闻言一愣,殿下,那不是太子么?她眼前霍然一亮,杨勇那个多情的家伙,这次竟然救了她一条命,真让人不敢相信。
她挣扎着欠起身:“是太子救了我么?麻烦你们找太子来一下,好吗?”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一名侍女笑着跑出了房门。
骆晨晓倚着床头,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脑子想着该如何向杨勇道谢,甚至想到了与女儿见面的亲密场面。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脸上的笑意渐浓,对杨勇,她已想好一份大礼回赠他。
光线暗下,一道人影挡在门口,骆晨晓满脸的笑不期然全僵在了脸上,怎么会是杨广?难道——他现在已是太子?
杨广缓步走上前,两名侍女悄悄退下。
迎着骆晨晓惊异的目光,杨广偏腿坐上床沿,一手自然的环在她腰间,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瞪那么大,看来是真的捡回命了。”
“你是太子?”骆晨晓尚存一丝侥幸地问。
“不可以么?”杨广挑眉反问。
“那你兄长如何处置?”骆晨晓想着杨勇,思绪有点乱。
杨广目光一暗:“那不是你该操心的,我问你,孩子是儿是女,又送到了哪里?”
骆晨晓皱眉,他在问孩子?他为何如此关心?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慢声回答:“那也不是你该操心的。”
“废话,那是本王的骨肉,本王不操心谁还能操心?”杨广声音转冷。
骆晨晓盯着他,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原—来—是—你。”,说出狠话,心莫名松下,那些个不可回想恶梦般的屈辱,突然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哼,你以为是谁?”杨广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骆晨晓低头不再理他,不管如何,她打定主意,绝不让杨广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杨广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她还这样倔强,火气升起,捏紧她的下巴,压着嗓门喝斥:“我治不了你,你那个丫头,还有姓墨的野汉子,总跳不出本王的手掌心,你一天不说出孩子的下落,那两人就一天生活在地狱之中。”
骆晨晓下意识抓住杨广的胳膊,心中已是多了一丝担心,红玉会否受不住折磨,供出李渊夫妇呢?自己不是交代她送了孩子不要再回来了么?
她尽量放平语气:“是个男孩儿,不过,出生没几天就死了。”
“死了?尸首在哪?那间房子我已让人全部挖遍,连有几只虫子本王都一清二楚,送饭的张大说他闻到有奶腥气,难道不是你在给孩子喂奶?”
“是啊,我不是说了他出生几天后才死的么?至于尸首……”骆晨晓转着眼珠,一时想不出如何往下编。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若不说出来,那两人就会天天痛受非人的折磨,而且……我要你亲眼看着。”杨广已看出骆晨晓在说谎,眼神变得阴冷莫测,现在,不管用什么手段,他只想找回那个孩子。
杨广不管骆晨晓身子是否承受得住,一直将她拖到阴暗潮湿的牢狱,骆晨晓弱得出了一身虚汗。但在看到红玉跟墨楼时,她忘了所有苦痛。
红玉跟墨楼被分开关在两间牢房,两人神情委顿,衣衫却完好,看不出肌体有伤,骆晨晓略略放心。
隔着牢门,她与两人对望,心中充满了歉疚。红玉当先扑上前,又惊又喜地喊她:“东家,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当着杨广的面,她没办法明问孩子是否安全送到,更没办法问她为何会回来,只能用眼神询问。
“东家,你放心,我们也没事。”,红玉懂得她的暗示,一语双关地回答。
在杨广耳里,“我们”代表红玉与墨楼,而骆晨晓却知道那是告诉她,孩子已平安送到。
不由一阵心情荡漾,隔着门缝,握住红玉的手,紧紧的,以示自己的感谢之情。
口里却说着只有两人明白的暗语:“为什么要那么傻呢?为什么啊?”责问红玉为何要回来。
红玉伸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当初要不是东家收留我,红玉早已不知死过几回,为东家做什么事,红玉都心甘情愿。”
“哼,说的挺动听,那你就为她死吧。”杨广突然冷声插言。
骆晨晓感觉红玉的手在自己掌心变凉,柔声开口安慰:“放心,有东家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说到这儿,她看向墨楼,自她出现,墨楼坐在牢房的一角,始终一动未动,甚至不向她看一眼,这有点反常,两人已一年多未见面,这一段时间,他是怎么过的呢?杨勇被废,他没受牵连么?虽有千言万语,她却不能问一句。
她松开红玉的手,移到杨广身边,低声跟他说:“别难为一些不相干的人了,我们回房好好谈谈吧。”
为了红玉,为了墨楼,更为了女儿,她不得不狠下心肠。
骆晨晓以一种杨广一直期待的低姿态娓娓而言,甚至露出一种略显亲近的:“暧昧”神情,杨广紧绷的面孔不觉放松,声音也不自禁地有了春的温度:“想通了?你也有听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