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家她该怎么回呢?她21世纪的父母,可是天天把她当掌上明珠一样捧着啊。
“姑娘,体肤发自于父母,岂可随意糟蹋?来,我送你回去吧。”男子背着双手挡在了她面前,隔断了她凝望的眼神。
骆晨晓揪起一根草,在嘴里胡乱嚼动,事已至此,穿也穿了,死也死了,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心意已定,她抬起头,无惊打彩的说:“先生,我没有家,你能收留我么?我可以给你当丫环,做苦工,只要有口饭就行,我吃得很少,也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那人怔了一下,眼神里不觉露出狐疑之色:“没家?刚才你不是还在大喊大叫你妈吗?”
骆晨晓嚼着草根站起来:“没错,我刚才是叫我妈来着,就因为跟我妈走失了,所以才没家的,你明白了吗?”
她直视着对方,哪里有一丝一毫:“丫环”的怯意,倒象一个趾高气扬的公主。
那人感觉越发的有趣起来,略一沉思,忽然兴起一丝玩意:“如果你只是想糊口,我可以介绍你去一个地方。”
骆晨晓吐出嘴里的草根,咧了一下嘴:“不敢收留我去你家?是不是怕老婆啊?或者你家很穷?”
那人不屑地叱了一声:“象你这种没规没矩的粗野村妇,做我府上扫地的小奴都不配。”
“哦?是么?那就依你之意,随便介绍我一个糊口的地方算了。”骆晨晓虽看不惯他那副狗眼看人底的样子,却没心情跟他理论,只想赶快安顿下来,收拾自己杂乱的心情。
她没精打彩的应承,以及游疑的眼神,让那人顿觉索然无味,看她一眼,带头向系在不远处的马走去。
解开马缰,那人一跃而上,骆晨晓理所当然地向他伸出手,只有一匹马,他只能跟她合骑。
不料,那人一抖马缰,轻笑出声:“就你,还想跟我同骑?你即便再重生十次也未见得有这福气,在后面跟着吧!”
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马,骆晨晓气得头上差点烧出火苗子,这家伙太没教养了,对女孩子如此无礼,不行,她就是死也不稀罕他介绍工作。
一念及此,她不紧不慢跟着他去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想着另个时空的父母,眼泪哗哗地流淌,打从记事起她都没这么伤心过,孤独——无助——茫然——悲伤,百般情绪在她心头翻绞。
走累了,她就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暗自下决心,有一天,总得再跳入那条湖泊中,寻找看有没有回去的玄机。
至始至终,她都没正眼看一下一直在前面走走停停的一人一马。
进入江都城,已是落日西沉,那人下马牵缰等她走到身边,淡声说:“丫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骆晨晓打量着身边匆忙来去的古人,升起以前游:“宋城”的奇妙感觉。
“你这丫头怎如此无礼?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那人被骆晨晓呛得有些着恼。
“是我求你相救了吗?别想拿救命恩人这几个字来让我对你感恩带德。”骆晨晓忽然看到一处酒馆,顿时听到肚子里开始唱起了空城记。
不等那人开口反驳,她大步走进酒馆,直接走近柜台,看到一个胖男人正坐在后面呼三喝四,轻轻一敲柜台,对着对方扫过来的视线,启齿一笑:“老板,请问,招小工吗?本人不要一分工资,只要给口饭给张床休息就行。”
“行……”胖男人笑得没了眼睛,可抬眼的功夫,却又突然搭拉下脸,“不用了,我这不缺人。”
骆晨晓起初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等在第六间店铺时,看到老板娘小心意意瞄向身后那人的眼神,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憋着一肚子气,快步向人迹偏少处走去,那人竟一声不响跟她而去,等到除了他们两人,再无第三人时,骆晨晓霍地停下脚,转身面对着他,叉着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先生……既然你自愿救我,就!请!不要!再破坏我的好事,行么?”
她撒波的样子越发让那人感觉有趣,嘴角已忍不住地弯起,但为了配合眼前的:“气氛”,努力绷着脸,一本正经的反问:“我有么?我不知道啊。”
骆晨晓用力呼出一口浊气,又饥又累的情况下,虚火更盛,但素来的文化修养,使她还能保持最后的镇定,直了直腰,放平声音:“好吧,我们讲和,从现在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不要再跟着我,我也绝不纠缠你,就当我们从未相识,你看这样行么?”
她的气势,她表现出来的不同寻常气质,让那人简直有点着迷,竟然恨不能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狠狠:“蹂躏”一番才好。
他松开马缰,慢慢走到骆晨晓面前,盯着她圆溜溜的一双怒目,慢慢问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你爱是谁是谁,你只要不再跟着我就行!”骆晨晓被他呼出的气息拂到脸上,不自在的退后一步,要知道她还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呢。
“我!杨广!”他只说出这三个字,便停下来,静观骆晨晓的表情。
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感觉有些滑稽,更有点幼稚,但他就是想看看这狂妄放肆的丫头,一会儿如何对自己低头。
果如他所料,骆晨晓听到他的名字后果然露出震惊之色,但接下来……根本没他想象的下跪、请罪、哀求等表情,而不可思异地露出厌恶甚至怜悯的神色。
可恶,这是什么表情?或者她真的只是一名村野民妇不知自己的身份?
难不成他还要向她细细讲解自己的身世?这太可笑了。
杨广当朝皇帝隋文帝的二皇子,生平第一次碰到这么尴尬的状况,所幸他还没那么浅薄,无所谓的一笑:“好吧,如你所愿,在下告辞。”
这种情形下,他要再跟着对方,那跟无赖还有什么两样,太有损他大隋皇子的高贵形象了,但转身之际,心里却不由自主泛起一股酸酸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