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消失在街角处,骆晨晓长长松了一口气,刚刚,她确实很震惊,她相信就是她那波澜不惊的老教授面对杨广,也一定会大大地震惊。
历史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就那样象街角的邻居一样站在她面前,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当场尖叫出声。
虽然她对历史不多精通,虽然她对杨广的生平知之甚少,但印象中,这位隋朝的第二任帝主是一个残忍荒淫之徒,且下场很惨,所以,震惊过后,她才会露出厌恶和怜悯之色。
漫步在江都街头,本以为没了杨广跟在身后,她会自由轻松很多,岂料反而加重了孤独和茫然。
而她求职的结局,依然是被一个又一个店铺所拒绝,她又急又气,这样下去,她岂不是要饿死街头,那也太惨了吧?
忍无可忍之下,她来到一家勾栏院。
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老鸨一见她,未等她说出来意,就笑得脸上的粉层层往下掉,摩挲着她的手,嗲声嗲气地说:“多美的娇娘啊,妈妈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那暧昧的眼神让骆晨晓登时起了一身小米,忙挣出小手,解释:“妈妈,我到你这儿来,可不是来卖身啊,就想找个安身之处,有口饭吃,什么杂活粗活我都能干”
老鸨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结,但仔细一想,这买卖对自己也没什么不好,就不冷不热的一甩香帕:“哦,是这样啊,吴妈……”
随着她的叫喊,一个干练精瘦的女人快步走过来。
“吴妈,新来个干杂活的,你带在身边使唤吧,晚上让她睡到柴房去。”
“是,妈妈。”吴妈恭敬地应了一声,微抬了一下头,示意骆晨晓随自己离开。
两人一转到后院,吴妈就直起腰板,指着一堆木棍粗声大气地喝斥骆晨晓劈柴。
掂着那沉重的斧头,骆晨晓打起了退堂鼓,这种活她可干不来,她这双手向来只会写字画图敲计算机,连碗筷妈妈都没让她碰过呢,哪里会劈柴啊。
她一边使足吃奶的气力劈着那些坚硬的木棍,一边盘算这古代有什么工作适合她这个穿越女来做。
忽然,一阵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
一抬头,随着一阵香风,一个穿红着绿的女人飘然而至,掩着鼻子细声细气地问她:“喂,吴妈呢?”:“她刚去了前院,请问,有什么事吗?或许我能帮你?——阿嚏”骆晨晓还是没能忍住打了个喷嚏。
女人扭腰吃吃笑了两声:“小丫头,一看就是刚来的,顶不住这香味吧?越是浓烈,男人才越是喜欢呢。”
骆晨晓掩了一下鼻子,有点不以为然:“那可说不准,反正要我是男人就一定不喜欢,如果是自然的香粉多好。”
“你懂什么呀,我们这都是上等的香粉,会使脸看起来细白光洁的。”
“但长期涂这么浓的粉,会提早使皮肤粗躁衰老啊,为什么不使用自然的美容办法呢?”骆晨晓随口说着,忽然想起妈妈天天在家美容的那套招术,这可不可以当做自己在古代生存的法宝呢?
那女人一听果然有了兴致,松开手帕,移步到她面前:“自然的美容办法?你知道多少,说来听听啊。”
“这个嘛,是家传秘方,不能外传的。”骆晨晓一见她动心,赶忙卖起关子,说不定,她以后就靠那个发大财呢,可不能轻易说给她听。
“是么?小妹妹,你要是当真有那手艺,我红莲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在这怡香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你要胆敢说谎欺骗我,小心打得你皮开肉绽!”
骆晨晓习惯性地吐了一下舌头:“嘿,说得好吓人哦,就全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我还劈我的柴就是。”
“你……”红莲被她呛得一窒,想发火,却又怕她当真有什么:“家传秘方”,思来想去,还是忍着气放平了音调:“小丫头,这年头要有真本事才可以嚣张的,姐姐我那儿刚好缺个使唤人儿,走,跟我找妈妈去。”
骆晨晓眯了一下眼,呶着嘴想了想,然后抬头说:“你自个去找妈妈说吧,说好了再来叫我,我主动跟你去,我觉得不太好。”
“你这丫头还真来劲了儿,是吧?要知道我红莲姐在这怡香院也是数一数二的红牌,你敢使唤我跑来跑去?”这女人显见是真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美容不美容的,尖着嗓子斥起来。
“噫,你眼角好多皱纹耶,我妈四十六了,都没一丝儿呢,看来我家那套秘方果然有用哦。”骆晨晓似乎没在意她的怒火,支着斧头,对着她的脸不住地感慨。
她这一感慨,红莲就象破了口的皮球,直接住了声,要知道她才二十六,竟然比不过一个四十六的老女人,她还有什么可发火的,美丽对女人那可是致命痛脚。
她瞪着骆晨晓,胸脯虽气得一鼓一鼓,却终是耐不住:“家传秘方”的诱惑,一个大幅度转身,随之很快消失在柴门之外。
骆晨晓猜她一定是去找老鸨要自己,并没有停斧子,依旧以不变的节奏砍着结实的木段,心里却开始琢磨如何去收集自己需要的美容物品,现在她身无分文,诸如鸡蛋、蜂蜜、珍珠粉,在这种朝代,想必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
她这边想着,不防吴妈匆匆走来,一到她面前,就拿手指狠狠戳她的额头:“死丫头,打从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什么美容秘方,呸,骗得了红姐,可骗不了我这双老眼,要有那本事,你还能流落到我们这儿?哼,别想打什么鬼主意,你就安份守已在这儿给我劈柴吧!”
额头一阵火辣辣的痛感,骆晨晓知道一定被她戳破了皮,火气腾地窜上了脑门,用力摔落斧头,一把推向吴妈:“凶什么凶?我卖给你们了吗?这活我还就不干了,你看你那样儿,还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是?”心说,我连堂堂隋炀帝都不甩,你算老几啊?
吴妈大约没见识过这场景,被她搡得差点摔倒,却张着嘴,瞪着眼,愣是不知说什么好,等她回过神,骆晨晓已昂头挺胸,扬长而去。幸好,没碰上老鸨,倒也没人拦阻她,骆晨晓气呼呼的,一气走出怡香院,走出那条街,才按着肚子停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