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燕飞。”
又是这个少年,像冤魂一样的脸。
“店主抱羔,恕不见客。”
“我不是客人。”
“我知道你不是客人,你是来送信的。而且你的信很重要,只能亲自交到燕飞手上,对不对?”
“我明天再来。”
“……你不说信的内容,那谁托你带的你总可以说吧。”韩三笑真的对这个少年无语了。
“你是燕飞吗?”少年盯着他。
“你看不出来我是个男人吗?”韩三笑瞪着眼睛。
“看得出来。燕飞是个女人,所以你不是燕飞。”
“我的确不是燕飞,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韩三笑翻了个白眼。
“既然你不是燕飞,那我也没有必要与你多说。”少年转身要走。
“你一封信,怎么就这么多名堂?是有多重要还是多值钱?”韩三笑真的看这少年不顺眼。
“她是真有病,还是故意躲起来不见客?”少年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
“她为什么要躲起来不见客?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挺讨厌。”韩三笑哼哼冷笑。
“我明天再来。”少年不理他,转身就走。
“喂……”韩三笑气得跳脚,但少年没有再回头,背着包袱的身形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韩三笑气不打一处,喘道:“现在的少年人越来越有个性,送信的都拽得跟县太爷似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里面藏了座金山——说不定是藏宝图?”他眼睛一亮。
自燕飞昏迷后,这少年像是突然从地上长出来般,每天都会在这个时辰上门来,那封他要送的信,非要等着燕飞亲自出来接,还真是吊足了人的胃口。
头两天他等不到燕飞出来,也就静静离开了。后来他失去了耐心,被拒时总要说些尖酸的话来解心中闷气。
韩三笑因着燕飞病倒不醒的事情也堵得慌,正想找个人吵个架来解解气,所以后来这少年来,他也总是忍不住在嘲讽几句才甘心。
“三哥。”海漂道。
“别烦我。”韩三笑生着闷气,想着下次怎么招架这个难搞定的年轻人。
“三哥。”海漂还在叫。
“别说话。”
“三哥。”海漂不依不挠。
“睡着了。”韩三笑闭眼不想理。
“三哥。”
“……好吧你说吧。”韩三笑真的要把血给气吐出来。
“那孩子,像个人。”海漂看着巷尽头认真道。
“没错。你说得对。”
“你也看出来?”他挺意外。
“是的,我看得出来。至少不会人有觉得他像条狗,或者像只鬼吧。”
“错了——我说错了,我说,他像一个人。”
“是的,他的确像一个人,因为我实在看不出来他哪里像两个人。”韩三笑索然寡味,无精打彩地翻了个身。
只是这些天,能陪他张口说话的也只有海漂。燕飞病倒的那天,明明他也头痛欲裂,但只是睡个觉,又活蹦乱跳。现在燕飞病倒,夏夏忙生意,宋令箭少言,他只能天天跟海漂作伴。
那天在燕飞与海漂同时昏倒之时,他的心被宋令箭的举动刺了一下,那个刺口现在想起来还是偶感不适,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为燕飞不平,还是在为自己不平,其实他很在乎,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宋令箭第一时间扶住的是没那么严重的海漂,而不是生命堪忧的燕飞?情感上,他宁愿将箭头指向无辜的海漂。
“你刚才说他像谁?”
海漂不知道韩三笑心中的思量,半眯起碧绿的眼睛微笑。只不过他笑得越来越古怪,弄得韩三笑心里毛毛的。
这时门飞快地开了,宋令箭从屋里闪出身形,她一直在房中照看燕飞,这时却一声招呼不打地往外走。
韩三笑叫住了她:“什么情况?”
“我会想办法救她。少来烦我谢谢你。”宋令箭已经烦透了每次出来都要被问燕飞病情的事。
“喂,是好是坏给个话啊,没办法治她你也不用跟我发脾气吧!你谢谢我干什么?我没说不来烦你啊!”韩三笑在后多嘴道。
隔壁响起关门声。
难道真被他说中了,宋令箭束手无策以至恼羞成怒?
很少有事情能困住这个女人——到底是他越来越离失了自己的力量,抑或是燕飞的病情太重无法阻挡,以致于甚少落败的宋令箭也会束手无策?
隔壁,宋令箭冰冷地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到透,好像燕飞的病魔同时也在吸取她的生命。
她轻闭着双眼,眼皮下的眼珠子阴沉地转动着,她已先于韩三笑之前感知到这里的变化,那股力量一直笼罩着这里,不知是正是邪,她能救燕飞,但又因为这股不知敌友的力量而不能救燕飞。
人本来,就是如此矛盾,受俗事、利害关系牵连,宋令箭是人,所以她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在乎的利害关系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