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官博跟宋令箭不一样,他话毒,但话也多,也许他从来也不必担心会没有人听他讲话。他总是能成为人群的焦点,让人不由自主地看他。
“老四的遗故,那个扎伤我家云儿的草民,叫什么黑俊的人呢?”
“他死了。”
上官博的眼里没有多大的惊讶,似乎也早已料到,冷冰冰道:“他是死有余辜,但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黑俊扎了云娘一针,那一针虽然没有致命,却是出了杀心。上官博气量并不大,怎么会容得下这样一个人,尤其是像黑俊这种卑微的人,生死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念想的松紧而已。
赵逆呆板道:“没有杀他,他是自杀的。”
“自杀?”上官博星目烁烁,盯着赵逆。
“若不是看到他自杀,我也不会想到去易这个人的容。他从西边的山崖上跳了下去,我觉得这个人有点脸熟,下去瞧了个究竟,那时他就已经死了。胁骨刺进肺腑。我见他五官颇有棱角,正是个易容的好脸相,才想到了去假装他。”
“你假装他,不就是想要接近燕家,好得到珠子么——我不管你跟长兄有什么约定,但他一定告诫过你不要打珠子的主意——而你不惜一切代价的,偏要抢个头破血流才甘心。”
“是她——是她!”赵逆狠狠地盯着宋令箭,咬牙切齿道,“是她先杀了我们天罗五十近卫,是她先挑衅我的!我没想到这镇上藏了这么多的力量,更没想到秦正也在镇上。我受了重伤,如果没有珠子的力量,我就没办法再跟这些的力量抗衡下去——”他说得太激动,岔气大咳,一声一口血。
上官博皱了皱眉,宗柏把住他的脉门一运力,赵逆却惨痛地嚎叫起来。宗柏不明所以,只当是赵逆内伤发作,反而还要继续加大力气。
上官博盯着痛不欲生的赵逆片刻,突然慢声道:“停手。”
宗柏马上收回内力,赵逆像是受了大劫难,虚脱地靠在了他身上。
“老爷,宗柏只是运功助他复些原气——”宗柏解释道。
上官博倒退几步,转头盯着宋令箭,双手仍插在袖管里,不悲不喜,不惊不怒,倒像是很有兴趣请教的样子:“他体内的是什么?”
纵使再俊美无匹,也打动不了宋令箭,宋令箭冷笑不答,欣赏着赵逆苟延残喘的样子。
上官博的表情变得快,方才还是冷峻厌恶,此时又变得无比惋惜,看着赵逆摇了摇头,“夜路走多了,这下让你遇到鬼了吧。江湖不是官场,官场之中,官位高者得胜。但江湖却是个大地方,越是你不知道的,反而越要了你的命。我看你气虚受阻,不知道你能活多久,这珠子虽然也有奇效,却始终与锦瑟不可同日而语。你还真是可怜。”
赵逆的眼里满是泪水,那泪水也是血红的,却一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如果他不用功,不展武,最好连动都不要动,我想应该还能活一段时间,只是能活多久就不一定了——木针已经跟在了他的血里,随着血气涌动,若是血气运得太厉害,进入五脏六腑就无药可医了,除非把血放完了,否则是拔不出来的。”宋令箭慢慢道。
韩三笑心里也不禁泛起凉意,宋令箭那枝黑漆漆的箭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飞行着,契而不舍地穿透每个挡住去路的东西。
上官博点了点头,神情冷淡地看着赵逆,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兴灾乐祸,上下打量了宋令箭一眼:“这珠子你是从哪得到的?居然与锦瑟如此相似,连他都要被你骗了。”
“我没有骗他,是他一厢情愿这样认为而已。这世上虽然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但也绝不是独一无二,总会有相似的东西,只是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而已。”
“半年前,天罗庄五十近卫被一名江湖人士暗杀,据说是销声多年的一个高人,刚才赵侍说是你杀的?我也挺想知道你隐迹这么多年,为何要与‘赫赫有名’的天罗庄为敌。”上官博一嘴的利刺,倒是跟宋令箭前呼后映了。
“他杀了我家的狗。”宋令箭冷冷道。
“哦,他杀了你家的狗,你就杀他五十条狗,挺划算。”上官博点了点头。
赵逆不动声色地瞪了上官博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