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看到这‘晴娃娃’长相讨喜可爱,也只想送你先尝……”郑珠宝突然感怀身世,玄然欲泣。
“别说他了。”宋令箭打断郑珠宝的话,“黄老爷是个爱妻之人,相信黄公子也不会怠慢与你。这些糕点都是黄大宝亲手为你做的吧?”宋令箭一语道破。
郑珠宝倒也不意外,道:“想必在我之前,你们与他都已相识了吧?”她指的正是自己未来的夫君,也是与宋令箭他们早已认识的黄大宝。
“他挺好,简单,没心眼。至少能让你过上简单的生活。”
郑珠宝淡然忧伤道:“对于他来说,我也许太过复杂。但我们有一点是一样的,我们都无力去改变这个事实。”
“与简单的人在一起,人也会变得简单。万事自有造化命运,或许这正是上苍赐与补偿你的。”
“什么意思——”
“顺应造化,安身立命。若与命运违抗,必要承担创命之苦。以你之力,根本扭转不了什么。现在,不是很好么?”宋令箭负手站在一旁,眼睛却望着遥远的窗外。
郑珠宝垂头不语,手背却一点一点的被什么打湿了。
“我该走了。”宋令箭转身要走。
“他……还好么?”郑珠宝微弱地问道。
“事已至此,你觉得他将爱儿放在心中回忆得好?还是来探望未来的黄家少奶奶的好?”宋令箭仍旧冷冷淡淡,却说出了最残酷的事实。
郑珠宝嘴边勾起一个黯淡的笑,颤道:“宋姑娘所言,甚是。”
宋令箭离开了这个精致华丽的闺楼之楼,站在“吻玉阁”的横匾下仰头看着。
“妥当了么?是不是要走了?”许久海漂的声音在后响起。
宋令箭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手里拿了个锦布包好的盒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他却脸上带着喜悦的笑意道:“大宝送了好些‘晴娃娃’,还有‘胜玉珠’‘露齿笑’,看起来都很好吃,可存放数日,几天不败。若是下雪,放在冰中冷镇,会更可口。”
“燕飞眼病正愈,不适吃太多养血的东西。”
“比起飞姐,更该补身的人是你吧。你瞧你的脸比降霜还白,手冰如水——我好好存放起来,你若想吃了便可以吃,省得被三哥发现。”海漂单纯如孩子,将盒子藏在了衣氅之中。
宋令箭想起刚才房中郑珠宝的话,竟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
郑府一片喜红微上,地上白霜如盐,海漂黑憋高身在站在中间,肤白似雪,脸如刀刻,墨绿的双眼如深潭之水,露齿浅笑,当真明如皓月,笑如冰莲。
宋令箭有一刹那的恍惚,却不想再多看这样的海漂一眼,转头继续看着“吻玉阁”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我们老爷亲手提的。”一个冷淡的声音在侧响起,郑夫人身边只跟管家熊妈。
郑夫人衣饰不如平时华丽,只是简单地着了一件月牙白的随裳,虽然随意,却也是精工巧制,锦衣添珠。也许在家中不想挽髻,抑或是刚从房中出来,头上戴了了皮毛精软的护额,与平时雍容浓妆异别,竟有股淡而轻便的华丽。
“草书劲笔,挺好。”宋令箭素来不喜夸人,淡淡地说句“挺好”已经很台面化了。
海漂笑着补充道:“吻字带着宠溺,玉与牌匾边玉相映,珍贵非凡,郑老爷以此题名郑小姐闺楼,看得出来非常疼爱她。”
郑夫人冷冷一笑,眼中透出狠厉:“疼爱?——每次我抬头看这牌匾,都恨不得亲手抠下那上面的玉石一颗颗辗为齑粉,再一脚脚踩烂这木匾,一把火烧成灰烬!”
气氛突然显得尴尬异常,郑夫人咬牙盯着牌匾,许久才冷声道:“小女身体渐好,往后不烦两位跋涉。我已吩咐熊妈打点好偿金,不送。”她转身走了。
“夫人——”熊妈做势要扶。
“走开!”郑夫人粗声冷喝,怨中带恨,狠瞪了熊妈一眼,飞快地穿过廊道拐远了。
熊妈叹了口气,却像是早已习惯如此,一会儿就满脸堆笑,看着两人道:“夫人担心小姐,最近脾气有些古怪。她很感谢两位前来救治小姐,早已吩咐账房准备重金酬谢两位。请随我这边来。”
三人往账房走去。
“这闺楼是否还有个前名?”宋令箭随意问了句。
熊妈奇怪道:“宋姑娘怎么知道?——这件事除了老爷夫人,只有我知道。”